神代海棠與辰皎會面之事,開始不脛而走,消息一旦傳開,有人仍舊按兵不動,有人也是按耐不住,神代友信便是其中之一。
他已經向辰皎發出三封請柬,卻仍舊得不到回應,再加上辰皎與神代海棠見面,這讓他十分擔心自己現今的地位是否仍是牢不可破?他越來越感覺這個侄女開始難以掌控,如今辰皎是中原炙手可熱的城主,一夜之間就拿下了被稱為堅不可摧的云國的四座城池,目前來到琉島的真正目的尚不明朗,但他向來不是個賭徒,只做對自己最有利的事情,只有將辰皎拉攏到自己一路才能事半功倍。
終于在辰皎與海棠會面后的第三天,他仍舊是安耐不住,發出了第四封請柬,沒有讓他想到的是,這次辰皎并沒有拒絕與他的會面,而且還派人請他上門,這讓神代友信又有了趾高氣昂的資本,不禁讓他想著是否辰皎與海棠會面的不愉快?是不是有什么條件他們之間沒有談攏?
神代友信整了整衣襟,臉上不禁露出一抹輕蔑的神色,辰皎到底是個凡夫俗子,坊間傳的神乎其神,在他看來僅僅是傳言罷了,而今她刻意的靠攏,想必也是有求于他,思于此,神代友信直起背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是辰皎仍舊不肯相見于他,他還會有所顧忌,畢竟是云國皇室所忌憚的人物,而今,呵,看起來也不過如此。
神代友信挺直腰板,如同皇帝駕臨般聲勢浩大,炫耀著自己在琉島的身份尊貴,可誰又會知道辰皎是一個連皇帝都敢打的人,更何況一個屁大點的小島親王。
明月按照辰皎的吩咐,在門外迎接神代友信,算是給足了這位親王的臉面,也讓其他觀望者更快的來找她,在琉島一個多月來,明月已經或多或少學了一些這方面的禮儀,但饒舌般的語言總讓她學不來,便依舊還是說的中原話,也知道這琉島上絕大多數仍舊聽得懂,其實沖著這一點,明月對此還是很好奇,這樣一個小小的親王,何必大費周章,明月曾問過辰皎,那時她不過宛
而一笑,并沒過多的解釋。
神代友信跟著明月來到一間小屋,明月有禮道:“親王,請。”
神代友信不疑有他,徑直走了進去,環顧四周,竟無一人,自己似乎得到了怠慢,立馬眼睛圓瞪,不滿道:“這就是你們城主的待客之道?”
明月聞言,真是要笑死了,但面上卻絲毫不露聲色,只是微愣,也不知是神代友信自己立馬也感覺到自己的話欠妥當,只能輕咳幾聲來掩蓋剛才的尷尬,不久,辰皎闊步而入,明月見狀,忙上前行禮道:“城主……”
辰皎略略瞥了眼一旁欲上前的神代友信,轉而對明月輕輕點頭,兩手背在身后,對明月說道:“親王來此多久了?”
明月有些跟不上節奏,不知辰皎為何有此一問,只能如實道:“稟城主,約莫一刻鐘。”
“既是如此,何以不及時為親王奉茶?”說到此,神代友信的腰桿瞬間直了起來,心中不由得得意起來,但接下來,他卻沒辦法笑起來了,辰皎看了眼神代友信,故意道:“這難道是我們的待客之道?”
明月聞言,神色有些繃不住,只得掩面,神代友信老臉通紅,原本的囂張演變成了尷尬,以及氣憤,辰皎沒有錯過神代友信的任何一個神色,嘴角微微上揚,此刻明月以端來了茶水,辰皎伸出右手,對神代友信說到:“親王,請坐!”
神代友信一向欺軟怕硬,說到底他這個親王怎么來的,整個琉島的人心里明白,用王兄一家的性命換來的,他躋身成為幕府三杰之一,不過是因為有人不介意,幕府三杰各懷鬼胎,琉島此行對辰皎來說,是福亦是禍。
明月先為辰皎斟茶,再為神代友信斟茶,辰皎拿起茶盞小小抿了一口,唇留齒香,還略帶一些酸澀,算不上好喝,也并不難喝,她并未放下茶盞,而是放在手中不停摩擦玩耍,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神代友信。
反觀神代友信背脊陣陣發涼,余光不過抬,又趕忙回神,琉島漸入寒冬,神代友信竟用衣袖擦拭額頭滲出的汗水。
“親王,是覺得很熱嗎?”辰皎有些無趣地收回目光,看著手中的茶盞,嘴角掛著不明意味的笑意。
“呃…是…不是…”神代友信被問的有些不知所措,竟語無倫次起來。
辰皎笑意不減道:“親王,今日與你會面是想看看親王的誠意與旁人有何不同,是否于我會意有誤?似乎親王并非來此與我合作,而是…”
辰皎故意拖長聲音,透過茶盞看著神代友信的表情。
“不,不,”神代友信趕忙搖手,這與之前所想大相徑庭,原本以為只是個小丫頭片子,沒想到辰皎一個簡單的眼神都讓他感到不寒而栗,這并不是可怕二字就能解釋的,他不知作何應答,只能低頭道:“辰主,在下的誠意是大大的,若能得辰主當然是我的榮幸。”
說的這般卑躬屈膝,想來神代友信自己都難以置信,但話已然說出口,神代友信也不太想改口,畢竟他來的目的也是讓辰皎能在琉島的政權上助他一臂之力。
辰皎沒有說話,只是緊盯著手中的茶盞,神代友信是個真小人,明知道她最早見過神代海棠,雖說兩人并沒有達成什么合作關系,但總歸有些默契,辰皎自踏入琉島的第一天,要么被警告,要么被拉攏,意思顯而易見,不想讓自己淌這里的渾水,只是她如何能做到全身而退呢?
神代友信擦著額頭滲出的汗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如此的不言不語,倒是讓他被動,辰皎并不若他想象簡單應付,他心中對她的恐懼正在悄無聲息地擴大。
辰皎放下茶盞,此時明月推門而入,先對神代友信一個禮貌地行禮,然后走到辰皎身旁,附耳小聲說了幾句話,辰皎僅略略挑眉,隨即明月不禁意看了眼略顯緊張的神代友信,似乎有什么于他不利的消息,而后明月一直站在辰皎身邊,眼觀鼻鼻觀心。
辰皎微微抬眼看向神代友信,說道:“親王,你知道我來琉島的目的?”
神代友信尷尬地擦著額頭滲出的汗水,并未直言,只能說,他從未探究過辰皎上島的真實目的,他認為是她的寶貝侄女在外請來的援兵,順帶查了一下辰皎的來歷,在他的認知里,辰皎不過如此,哪知今日一見,卻讓人不寒而栗,只對應了幾句就已然敗下陣。
“看來親王所謂的誠意也不過爾爾,明月,”辰皎起身聲音冰冷,居高臨下地說道:“送客!”
神代友信不敢置信,瞬間抬頭對上那雙冰冷刺骨的眼眸,隨即低下頭,深吸口氣,大著膽子起身,卻頭也不敢抬,抱拳低頭詢問道:“城主,這,這是為何?”
“原本我以為親王的三次拜帖,勢必比其他人的誠意拳拳,不曾想,親王連我來琉島的目的竟也不知,這不禁讓我很失望,不想耽誤彼此的時間,親王還是請回吧。”辰皎當即下了逐客令。
神代友信還想辯解幾句,辰皎卻是不肯再聽,還一臉的可惜,連連嘆息搖頭,神代友信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愚蠢的錯誤,錯失了一個絕好的機會。
明月擋在神代友信的面前,笑容可掬地對神代友信彎腰行禮道:“親王,今日的會面到此為止,等親王了解清楚后,再來談談你的誠意。”
聞言,神代友信進而感到自己可能有戲,便連聲感謝道:“多謝姑娘,還望姑娘能為本王在城主跟前美言幾句。”
多年來的摸爬滾打,神代友信自然知道明月是辰皎身邊的左膀右臂,既然還有下一次的機會,他定然不會如今日般狼狽,少不得需要明月這樣的助力吹上幾句,為自己鋪一條平坦順利的路。
明月欣然接受了他的感謝:“這是自然。”
神代友信跟著明月走出內室,沒走多遠,就聽到“太閣大人”清晰的字眼,他頓下腳步,明月見人沒有跟上來,就見他正豎著耳朵傾聽一些詳情,但毫無內力的他總是受到許多干擾,此刻根本聽不到只字片語,明月上前詢問:“親王,是哪里不舒服嗎?”
神代友信尷尬地回過神來,然后說道:“城主日理萬機,要多多提醒當心身體。”
“可不是嗎?”明月一臉地難過道:“自從與神代公主見面后,每天的拜帖是絡繹不絕,城主不理會吧,怕是會得罪人,這不,原本今日與親王見面后,城主本打算休息一陣,畢竟來此也沒好好的休息過,不曾想這四條葵又找上門來,說是她義父想與城主見面,但他自己不來,總是叫四條葵來拜訪,惹得城主不厭其煩,卻又不能明說,聽聞這太閣大人在琉島的勢力很大,就連神代公主都要給他三分薄面,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如今到了琉島,人生地不熟,城主總要虛與委蛇,忍氣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