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仙人廟距離雁石鎮不遠，一條平緩的路像是被人踩出來的，就著午后的光，三人在林中穿過，偶有路過的鎮民偷偷往這邊看兩眼，一路上還算是風平浪靜。

恰逢春耕，路過幾片田地，都有農人牽著牛耕地，還有幾個熱情點的鎮民與他們打招呼。

清分徐徐，倒是一派熱鬧景象，白蘭蒂不由得說：“我看這雁石鎮還挺安全的嘛！”

“雁石鎮旁邊靠著山野，經常有些猛獸下山傷人，其中還不乏有點道行的妖怪，紅蓮教來了之后倒是幫人們除了不少啊。”燕良人贊嘆道，一路上燕良人看他們態度有些緩和，倒說了不少紅蓮教的好話。

“慚愧，不知紅蓮教為民除害，在臺上之時亂了人家的祭祀實在不是故意的，不過紅蓮教這么做到底是圖什么呢？”墨軒聲音有些疑惑，好像當真不知道紅蓮教的意圖。

白蘭蒂也連連點頭，樣子不再后怕，而是有些后悔，她語氣有些慚愧道：“唉，我剛出家門，也不知道紅蓮教是為民做了這么多好事，如果我剛才闖入臺上不那樣說話就好了……”

我罵得委婉一點，誰讓那跳舞的神婆治不了人家還拿什么紅蓮仙人威脅我？白蘭蒂心中誹謗道。

“姑娘放心，我知道姑娘也是一心為了救人，想必紅蓮教必然不會怪罪姑娘的。”燕良人見這少女一臉的后悔之色，雙眉微顰，他心生可憐，又寬慰了幾句。

燕良人家在雁石鎮的邊角上，由主人引路還挺好找的，白蘭蒂與墨軒兩人只想在雁石鎮休息一會，便沒有打算去見此處的鎮守之人。

雁石鎮名為雁石，是因為鎮中產一種名叫雁石的石頭，這種石頭表面上有一種許多大雁形狀的花紋，既好看又耐用，經常有人遠道而來購買作做建筑、擺設之用，本地人也多用它來蓋房子。

一塊石頭上有幾個雁形圖案就很好看了，太多了簡直讓人有密集恐懼癥，燕良人家這個便是了，可能是這棟房子的原主人貪了便宜，特地選了些不好看的，導致讓人一看就犯惡心。

燕良人推門而入，做了個請的手勢，帶著白蘭蒂和牽著馬的墨軒進了門來，吩咐些仆人去把馬牽去后院馬廄處喂馬。

這一動作讓墨軒感到有些奇怪，燕良人不是說這是他租的房子，怎么看著院子挺大，還有仆人？仆人竟在手臂上綁了黑布，更加奇怪。

“燕道長，你不是說只租了幾天，怎么雇了個仆人？”墨軒想著這并不是什么不好看出來的疑點，便直接問了。

“唉……”燕良人嘆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一些讓他難過的事，他閉上眼睛，用沉痛的語氣說：“墨道友有所不知啊，雁石鎮的鎮守者前些日子死了！”

“什么？”墨軒用一種震驚的聲音道，心中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紅蓮仙人祭沒有看到鎮守之人參加，黑布原來是悼念雁石鎮鎮守者的。

有人死了？雖然不認識，白蘭蒂也有些難過，她問：“他是怎么死的？”

院中有一顆巨大的開了花的老槐樹，春風吹過，一陣清香沁人心脾，樹下的三人卻無心欣賞。

樹下有一張石桌配四個石凳，燕良人招呼著他倆坐下后，眼神飄忽，似乎陷入了回憶。

“前些日子，我來到此地于鎮守者陸正德家中借宿，和正德兄結為好友，可惜……”燕良人雙眼微紅，有些哽咽地說：“有一日我與正德兄去追殺一只來搗亂的蛇妖，正德兄為了救我，竟然……竟然被妖怪所殺了。”

陷入悲傷的燕良人擦了擦眼淚，在桌上倒了杯水喝了，緩解了下悲傷之意，繼續說道：“為了正德兄，我只好在此地多看顧些日子，我不是委派來的，只好租了這房子為正德兄看顧著些。”

“燕道友辛苦。”墨軒正色道，仿佛沒有絲毫懷疑。

“那蛇妖最后被抓住了嗎？可曾為陸道友報仇了？”白蘭蒂心中奇怪，面上卻不顯，只是有些急切地追問結果。

“燕某無能，被它逃了。”燕良人面色有些羞愧，接著又呈現感激之色，“還好有紅蓮教幫我們趕走了搗亂的蛇妖。為了報答正德兄恩德，正德兄的家眷我都幫他看著。”

“可惜啊，不過燕道友不必沮喪，技不如人再修煉便是，遲早有報仇之時。”墨軒聲音忿忿不平，有些惱怒的樣子。

“唉，對了，”白蘭蒂拽了拽墨軒的袖子，“墨星星，咱倆殺了的那條妖怪實力怎么樣啊？”

這一言既出更讓燕良人判斷白蘭蒂是個初出家門的人，而且還來自一個挺安全的地方，要不怎么連妖怪有多厲害都不知道。

“那條蛇不怎么厲害，倒是隱匿能力很強，有些稀奇罷了。”墨軒平淡回道，有意把枯藤的實力說得弱了些。

“隱匿？”沒想到燕良人倒是眉頭一皺，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表情有些詫異，“我與正德兄遇到的那條蛇也有隱匿的能力，而且十分厲害，不知兩位道友抓住的是什么樣的？”

“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條蛇妖啊，跟老樹皮的顏色挺像的。”白蘭蒂笑道，她心中想著真是巧了，這個世界的蛇都有隱匿功能嗎？不過枯藤與甄衛民密謀種植歲榮的時間很長，不可能是它。

墨軒卻想得更深了一層，兩者都有隱匿的功能，恰好還是蛇妖，這是巧合嗎？或許事實沒這么巧呢？

“我直接把蛇拿出來，給燕道友看看不就好啦！”墨軒找出裝著枯藤的袋子，拽開了袋子上系著的結。

方一打開袋子，被切為兩段的蛇妖掉了出來，一股混雜著血腥與腐爛氣息的惡臭撲鼻而來，沖散了原本四周縈繞的槐花清香。蛇妖剛死不久，這袋子隔了臭味，卻不怎么保鮮，因此蛇尸有少許的腐爛。

“嘔，”白蘭蒂皺起鼻子，一把捂住口鼻就往遠處躲去，“太臭了，這袋子沒有保鮮功能嗎？才過去多久，這蛇就這么臭了！”

“竟然是它？怎么會是它？”沒想到看到枯藤的燕良人卻大吃一驚，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盯著袋子里的蛇，他反反復復地確認著枯藤的花紋，仔細確認后發現竟然和他一直要找的那條蛇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