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進宮,大多都有些激動,不安,畢竟,這里是整個南國最高權力集中的地方。建的巍峨,龐大,金碧輝煌。那么多的形容詞,到了言聽云的眼中,也…..一般般。
對,就是一般般。
她見過漂浮在云上的宮殿,見過深海中的水晶宮殿,亦見過鳳凰一族建在梧桐高樹上的華美殿宇……
所以,這些在她眼中和言府差不多。就是大了一些,人多了些。
言玥侞因為言聽云第一次入宮,還一直注意她,只是見言聽云沒什么多余的表情,反而奇怪。
難道這些年,走南闖北,她見過比這更好的地方?
不久,就到了皇后的宮殿了。
“給母后請安。”言玥侞身子重,不必行太過繁瑣的禮。
但言聽云需要,按照言玥侞告訴她的:“臣女言聽云參見皇后娘娘。”
“快起來,上前讓我瞧瞧是個如何的美人,讓太子妃記掛這么多年。太子妃也坐。”皇后依然高高坐在上首,下首正站著一年輕的男子,正是太子殿下。
言聽云依言起身,走上前去,如此不懼不怕的樣子,讓皇后覺得稀奇。
太子妃歉意道:“聽云在外野慣了,若是有什么不周之處,還請母后體諒。”
皇后將言聽云拉倒面前,仔細瞧了瞧,道:“哪有那么多規矩,一家人見一見。”說著,又看著言聽云道:“是個靈動的孩子,初來皇宮,不習慣吧。”
言聽云一進來,便收斂了愛鬧、撒嬌的樣子,精致的臉蛋怎么也不會讓人嫌棄,更添弱不禁風之姿,反惹人憐惜,在皇后眼中,要多單純有多單純:“沒有,不過是從一個屋子,換到另一個屋子,姐姐在哪,都好。”
皇后聽完,笑著看向太子妃:“果然沒有白疼這個妹妹,是個好姑娘。膽子也大。”
太子妃含蓄一笑。
太子扶著太子妃坐在下方道:“可不是膽子大么,能讓寧大將軍都高看一眼,母后可莫要被她這樣子騙了!”關于言聽云擅闖敵軍軍營的事兒,道太子夫婦面前便是停住了,可言聽云在大軍前路過臉可瞞不住,索性,就編了別的理由,也好讓別人不敢小瞧她。
皇后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事兒,詫異的看了面前的小丫頭,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果真有這事兒?”寧大將軍可不是簡單的武夫。相當厲害的。
言聽云矜持的點了點腦袋,“不過是幫了一個小忙而已,這些年略懂些東西,誤打誤撞罷。”
皇后哪會相信這些誤打誤撞呢:“果真是個厲害的姑娘,如此,倒是委屈你了。”如此,應當是討個封賞的,與軍有功,便是與國有功,只是這事兒顯然是不想將它鬧大。
言聽云不明白:“為何委屈?”
皇后:“你不想要封賞?”
言聽云反問:“我做的時候,便沒有想到封賞,也不是為了封賞,哪里委屈?皇后娘娘也不必為我可惜,我并不缺這些俗物。”
皇后繼續試探道:“自然不是尋常的東西,女兒家也有御封的爵位,那才是最重要的。”
言聽云‘天真’的說道:“我最重要的,是一家和和樂樂,要這些虛的,無用。”若真的賜她一個爵位,勢必有人對她姐姐議論紛紛,到時候言府的樹大招風,何必呢?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太子和太子妃,莞爾一笑:“我有姐姐和姐夫護著我,足夠啦!”
雖這話,多有不對,但這般真實,如何讓人不喜呢?皇后在位,看了多少為了一個位置,家里姐妹反目成仇,宮里的嬪妃斗的你死我活,如此純粹的感情,怪不得,太子會喜歡上言家的那些人。
皇后:“那若是護不住呢?”
言聽云半撒嬌道:“那皇后娘娘護著我呀!”
這京都的女兒,言聽云的樣貌、才學可能不是最出眾的,但這股靈動,卻是最獨特的,誰都沒有這份靈氣。皇后想著。“也該如你所說,日后,本宮護著你。”
言聽云笑得更開心了,皇后的確是個好人,雖威嚴,但沒有為難她姐姐。
再好不過了。
“皇后這里許久沒有這樣熱鬧了,所談何事呀!”門口有一身著明黃袍子的男人進來,觀其面向,不過四十多,蓄著美髯,面色偏白,看著人極其隨和,袍子上繡著龍紋,身形修長。這便是皇上了吧。
身后,跟著一個美婦,穿著鮮艷的宮裝,頭飾繁復,高高堆起,行走間,處處露著高傲,高人一等。
言聽云跟著眾人,一起行禮,從上面走了下來,現在只怕就不是‘一家人、見一見’了。
“太子妃可好?”這肚里揣的是第二個皇孫,皇上還是很關心的。
言玥侞:“回父皇,安好。”
皇上直接坐在皇后身邊,“都座吧。”隨后看見下面還有一個姑娘面生的極了:“這姑娘?”
皇后遂道:“太子妃的親妹妹,昨日才回來,這不,今日便來見太子妃了,本宮瞧著,便召進來瞧一瞧。”
言聽云上前端正的再行一禮,道:“臣女參見皇上。”
心道:宮中的規矩可真是多啊!看來以后能躲就得躲了。
皇上怎么會記得一個無名小卒,客套幾句,便不再說。只是一邊的盛裝美人兒,卻并非如此。
“皇上,”她一開口,整個殿上所有人心思各異,言玥侞更是在下面瞧瞧拽上了太子的衣袖。太子回了她一個莫慌的眼神,只聽那美人兒道:“臣妾聽聞,這言家的二姑娘不得了,小小年紀便被送出府,也不知是何原因,只是怎么都覺得不忍心。”
這么一說,皇上又將眼神放在了言聽云身上,多了些探究。
在所有人心里一揪的時候,言聽云重新站出來,立在殿中,對高位上的人福了福,接著對上那盛裝美人兒道:“回皇上,常聽聞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聽云深以為然,年幼身染大病,有高僧為聽云批命,只有離開言府,跟著師父潛心修行,才得以活下來。聽云雖時常想家,可也比不上,這些年父母為臣女所受思念之苦,實是聽云不孝。”
說道動情處,竟還落下幾滴淚來。
皇上眼中的探究沒了,轉而帶著幾分動容道:“原來如此,言侯家的孩子都是好的。”
那美人兒回眸,瞪了一眼言聽云,不甘,轉而委委屈屈道:“說的是呢,父母為子的心,如今有了三皇子,臣妾的心便是如此,可憐咱們三皇子還無個知心知語的人兒,在外時,臣妾是日夜不得安枕。”
皇上忙安慰道:“這不是開始著手準備了嘛!往后你也可以多多省心了!”
言聽云這才知道,原來就是那位貴妃啊,這般矯揉造作,將好好一個美人兒都給毀了,皇上的眼神仿佛也不大好!
只聽那貴妃繼續道:“是呢,臣妾除了仰仗陛下還能仰仗誰呢?不過,這選的姑娘家,得是大家閨秀才行,好好的女孩子,不再深閨里呆著,整天在外面跑是做什么呢?”
原來,繞了半天,是要往自己身上繞啊!言聽云簡直被這無妄之災給氣笑了。
若不是有言家在南國,她定不會在這兒卑躬屈膝的。
在場除了皇上那個睜眼瞎之外,誰聽不出來呢?前腳,皇后、皇上剛夸完的姑娘,后腳就被貴妃張口閉口給毀了,傳出去,名聲必然得毀。
皇后:“這本宮就不認同了,女子有女子的活法,若都按貴妃這般所說,天下百姓人家有一半都靠著姑娘操持里里外外,哪里有什么深閨大院?貴妃不就是這般?怎么到頭來,反倒嫌棄自己的出生來?”
原來,貴妃是平民姑娘,因長的貌美,被當地官員看中,選了她,進宮,當秀女。
一朝登天,卻回過頭嫌棄自己的出生,還來禍害平白無故的姑娘,皇后就很看不起了。
果見,那貴妃一時憋紅了臉,轉而掩面自泣,“臣妾不過是覺得三皇子位分尊貴,當要配上個好女子,譬如臣妾,若不是得皇上憐惜,哪有臣妾的今天呢?”這便是避重就輕了。
皇上怎么想的,言聽云不知道,只見言玥侞起身,捧著肚子走到言聽云的身邊,對高位的人屈了屈身子:“家妹匆匆進宮,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還請父皇母后恕罪。年幼便隨其師在廟中為家人祈福,為國家祈福,實在當不得貴妃口中的大家閨秀,但也是有一份孝心在,還望貴妃看在這份心上,恕罪。”
太子緊隨其后:“還是兒臣與太子妃帶回去慢慢教教規矩,日后出嫁,總不會教妹妹受委屈。”
皇上只擺擺手,便讓他們告退了。
如今有皇后,太子,太子妃站在言聽云的身后,貴妃這次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又在宮中鬧了一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