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第一次殺人，第一次見血。

魔獸顧名思義，是魔化的妖獸，也可能是單純的魔物，集所有負面情緒，負面東西而生成的東西。

低級的，沒有靈智，只知道殺戮。可是在仙界，怎么會有低級呢？

反而是高級的占據了大多數。

那些是有靈智的，有思想的惡魔！

會化成手無寸鐵的幼子，化成年邁的婦人，化成剛失去孩子的母親，博得人們的同情；也會引誘你心底最渴望的東西，漸漸落入他們的網中。

愛、恨、嗔、癡、貪婪，種種欲望都是他們手中的武器。

言聽云跟在師兄身邊，見他們毫不憐惜，一出手就能將一個只有三歲的孩子，給滅了。

她第一次困惑了。

若這些真的是三歲孩子，會不會一條干凈的生命就那么走了？

所以，當輪到她單獨面對一個年邁老嫗的時候，她手中的鞭遲疑了。

遲疑的下場是，她的丹田差點被掏空！

那是她第一次雙手沾滿了血，雙眼都是那老嫗放肆的大笑，最后，變成最丑陋的惡魔。

她用自己的血，給自己開了先例，對待，惡魔，應當是殺！

身邊的風隨著她的心情，變了一個方向，將她護在中間。若不是風，她今天只怕就是粉身碎骨！

所以，誰也別想用她的仁慈，做出任何傷害她的事情！！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之前推言聽云下去的那一人，發現自己正被一股力，強行的推過去。漸漸的接近崖，一步，兩步！“快，快救我！！有鬼啊！！”

可是身體還在前進。漸漸的整個身體都懸空了，可身子還是不停的向前，他看都不敢崖下，緊緊的閉上雙眼。

耳邊突然出現一個聲音：“你看啊！再不看，你就死了！”聲音透著稚嫩，不正是剛剛他推下去的少女是誰？

威脅的語言很有效，他睜開雙眼，向下看過去，只一眼，就足夠嚇暈他！“啊！啊！！！”

驀然，束縛身體的力道突然沒了，周圍的風變了一個方向，身體急劇下墜，漸漸消失在人前。

“聽云！”歸塵突然覺得不對勁。自己徒兒明明是一個自小都沒見過殺伐的干凈女孩兒，怎么突然殺人了？

“怎么了？和尚！”言聽云從崖下突然出現在眾人的眼前，一張小臉，露出甜甜的笑意。笑吟吟的看著歸塵，同時，一眼，掃過被她困在一邊的兩人，還有一人是被她打暈，到現在都沒醒。

這么一個可以憑空漂浮在懸崖上空的人，嚇得兩人臉色慘白，另一人竟然沒有骨氣的暈了過去。

“你不該動手！”歸塵一張大漢的臉，透出淡淡的悲憫，一下子就激怒了言聽云。周圍的風霎時變了，猶如言聽云此刻的心情。

言聽云：“那我就該被他們推下去！”

歸塵：“萬事，自有我幫你出手，你不該出手。你的手不要沾上這些孽。”誰知，平日最心疼言聽云的人，竟然格外意志堅定。

言聽云周圍的風稍稍平息了一些，臉上的甜甜笑容早已消失了，眼中稍稍動容，但仍透著冷意：“和尚，你知道這崖多高嗎？”

閉了閉眸，再次睜開，便是堅定了：“一個足夠我回憶一生的高度，若今日不是我，換一個人，早已粉身碎骨，你說我該不該動手？”

說完，又看著旁邊的三人，倒得到，害怕的害怕，“即便我打不過他們，我也從沒想過，要將他們扔下去。也沒想過要置他們于死地。”

歸塵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緒，言聽云看不懂：“你何必如此。”

言聽云：“你若想要培養我成為一個手不沾血的人，從一開始，便錯了。”早在仙界，她已殺了無數的惡魔。還有企圖搶奪她身體的人，仙界，從來都是能力至上！

說完，只見另一個還睜著眼睛的人身體高高飄在半空，慢慢的浮到崖上。

只見他對言聽云道：“小的有眼不識，姑娘且放過我一馬，您想要的東西，小的立馬雙手奉上！”

言聽云卻笑道，臉上并無半分笑意：“你說的東西，難道成了威脅我的條件？”

那人連忙搖頭：“不不不，都是姑娘您得。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小的下次一定不會做出如此的事情！求求您！”

言聽云卻讓他換了個方向：“你看，這次，好像不是我一個人為了你們而來，他們也是呢！我放了你，你就真的能得救嗎？”說完，將人送到寧清暄面前：“你應是牧野關軍營的人吧，你來說，殺不殺？”

寧清暄看了那人半響，手起刀落，那人一劍穿心，死在半空，血也成滴成滴的落下去。詭異極了。

言聽云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少年竟然這么干脆利落。不過，她喜歡！

眼中卻并無半分熟悉感。

這讓寧清暄十分失落。他可是第一眼認出她來了啊。絲毫沒有被言聽云剛剛那些驚世駭俗的行為給驚住。

言聽云落在地上，提了提那個一直被保護著，最后嚇暈的人，道：“還不起來，你便與你同伴一起，到崖低做個伴如何？”

那人立刻‘悠悠轉醒’，道：“別別別，姑娘有話好好說，剛剛是那幾個人做的，不是我，不是我，你要什么，我都給你，你想問什么，我也知無不盡！”

言聽云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是么？你們焦夏國難道都是這般善變的人？一點骨氣都沒有？”

那人絲毫不介意言聽云的諷刺，對他來說，只要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言聽云：“你們的目的？”

那使臣：“說，說和。”

言聽云：“條件！”

使臣：“和，和親。”

言聽云的脾氣又要上來了：“誰？”

使臣不知道自己的那句話惹到這姑娘了，明明小小一個，還沒他閨女大呢，怎么這般可怕！“是，是我國的七公主和，和貴國，最尊貴的太子殿下，貴國太子殿下，最是英俊足智多謀，最尊貴之人……”馬屁一溜溜的起來了，本意是讓這姑娘放他們一馬，誰知這姑娘的臉色越來越冷。

言聽云：“你們不知道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嗎？”

說著，那使臣便被吊了起來，飄到半空。

使臣驚詫不已，若是還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白在宮里混了大半輩子，好么，馬屁拍錯了地方！“別別別，姑娘，我們皇上自然知道，所以，說其他皇子皆可！”

言聽云：“然后就幫助那個皇子謀權篡位嗎！”

使臣越飄越遠。眼看就要交代在這里了，雖然，那姑娘說的沒錯，但這么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真的沒事嗎？“不，不會，姑娘，我不過一個小小使臣，做這個決策的乃是皇上，我等也不過奉命辦事啊！”

言聽云將這使臣直接放在那少年那邊：“交給你處理了。還有后面這個。”

說完，就不動了，直接坐在崖邊。雙目無神的看著那崖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寧清暄命令人處理著幾個人，順便翻檢這些人帶的東西，能就地銷毀的東西，直接丟下崖。

歸塵坐在言聽云一邊：“你殺氣為何如此之重？”

言聽云：“你不是只當我早慧嗎？”

歸塵被一噎：“好歹，我是你半個師父，你就是這態度？”

言聽云：“那你先說說，為何幫我？”

歸塵扭捏道：“不是說了嗎？我在俗世中還有一……”

言聽云：“那就當我本是個嗜殺之人。你若不愿意，便離開吧，反正，最后一年了。”說完，看著歸塵，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說出這話來，并不是她的本意。可話一出口，就像她殺孽已造成，挽回不了。

歸塵坐在原地，對視良久，倏而，笑道：“師父怎么會嫌棄自己的徒兒呢？”

一剎那，言聽云仿佛見到了自己的師父，那時，也是這般，對她說道，“師父，怎么會嫌棄自己徒兒呢？不管你多笨！你即是我弟子，天資不好，我也會讓你成為最肆意那個。”

那時候，他真的做到了，就算在仙界，想要欺負她的，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資格打過她身后的師父。

他也對每一個師兄也都做到了，每個師兄活的都是肆意的。

可，如今，這句話，再出現時，仿佛昨日，師父都還在身邊。她也不會來到這個不知道是哪里的凡界！

言聽云扭過頭，不再看他。

眼眶里的淚，卻默默的掉了一地。

最后，歸塵還是離開了。理由是，要去找更多的修行資源。言聽云悄悄的站在牧野關的城頭上送他。

當然，她還是不承認這是她師父！

“夜里風大，姑娘還是早早去休息吧。”

言聽云扭頭，發現正是白日見到的那個少年。明明是弱不禁風的樣子，可那時候出手的干脆，還是讓她吃驚了一下。再看模樣，是難得的俊俏，仿佛是個讀書的公子哥。

誰知道這公子哥不是在京都的錦衣玉食，卻偏偏生長在偏僻的邊關！

言聽云：“你是何人？”

寧清暄心里暗道，果然不記得了，難為他現在有時候入夢，還會夢見四歲的她瞧瞧帶自己進入廚房的樣子，還有聲息全無的樣子：“姑娘不記得了？四歲的時候，你帶著我去廚房偷吃？”

言語間頗有些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