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句話出口，柒染的表情首先變了。

輕佻的神色一收，唇角壓著，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凌厲了：“那韋女君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

怒。

韋臻壓下驟然升騰的怒氣，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穩：“你究竟想說什么！”

先質疑留兒，再質疑韋臻，就算是瑾曦欽點可以信任的人也不行！

柒染突然坐直了身子，湊近了韋臻，摸了摸下巴，有些漫不經心地冷淡：“你的一無所知就算你最大的錯處。

“韋女君，你是天才，我也只知道沒什么人一開始就能做好的。但是，你似乎出了點差錯。”

韋臻瞇著眼看著柒染半邊明半邊暗的，怒氣霎時收了個干凈，緊繃著下頜，韋臻頓了頓，終是撩開下擺，一樣坐到了地上：

“愿聞其詳。”

韋臻的坦然溫和的態度讓柒染微微驚訝，確認韋臻臉上真的沒有惱怒了，神色里的冷厲也淡了點：

“難怪瑾曦說你是最合適的，單是這份胸襟就不是常人能有的。”

韋臻雖然不生氣了，但也別想有什么好語氣，不客氣道：“有話快說。”

柒染微微一笑，其實是想說這后面的半句吧，不過現在也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淡了笑容繼續道：

“你覺不覺得你對手底下人的掌控太弱了？”

“？”韋臻擰了擰眉，然后沒好氣地嗆聲，“你是說你嗎？”

柒染嘴邊噙著意味不明的笑，韋臻心頭一沉：“要說什么，直接一點，別繞這個彎子白費力氣。”

柒染贊同地點了點頭：“你太信任素槿了，你憑什么認為她一定管的住下面的人。”

這話確實不客氣，韋臻臉色不太好看：“我確實信任她，但是我安歌坊里也不是只有她這個管事。”

還有王泥，還有留兒，還有漆澤……心里數著，韋臻漸漸察覺了不對。

柒染靠在了一邊的壁上，看著韋臻變化的神色，語氣輕緩地開口，實際上卻把韋臻的逃避剖的個干凈：

“有王泥，但你忘了他本身是個小人物，縱有一腔豪情，卻總是不自覺露出怯意、退縮，若是有人壓他一頭他大氣不敢吭。有留兒姑娘，留兒姑娘是女官出身，做事自然周全，但是留兒是武官出身，做事沒有那么地心細如塵，還有漆澤……她可不是個會管這些小事的人。

“韋女君！”柒染猛地拔高了聲音喊了她一聲，隨后又壓低了，“您沒發現，有些地方，你太過大意了嗎？因為那些姑娘們是燕都來的，您便多給了信任。”

韋臻的嘴緊緊抿住了，指甲深深掐住了手心，整個人如同當頭一棒。

“是，沒錯，我是把很多時間放在了青盟，但是我究竟是哪一方的人，女君你捫心自問，你不信嗎？”

韋臻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她是真的受了些碎語的影響。

來洛都的這近二十個人里，自然每一個人都是有一份詳細資料跟著交給了她的，所有人里面，柒染是最特立獨行，看似不和管教的那個，但也是唯一一個由沐家人養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