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聲音讓牛郎愣了一會兒，“姑娘，村子里實在不便留客，姑娘們請回吧。”

孟忘川看向聲音的來源，雙眼澄澈，透過那狹小的房子看到屋里說話的兩個人。一男一女正坐在椅子上，那男子眉眼間和牛郎有幾分相似，孟忘川一下子就知曉了兩人的身份。

回過神來，牛郎已經后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他把頭埋得很低，不想讓別人看見他此時的神情，“孟小姐，織女小姐，幾位，家里實在不方便接見客人，您們還是請回吧。”

織女看著他輕微顫動的肩膀，張張嘴卻終于還是沒有說些什么，牛郎牽著牛離開了，孟忘川也帶著織女回到了孟府的庭院里。

牛郎也曾偷偷轉頭去尋找幾人的蹤影，接過當然是一無所獲，他摸了摸旁邊的老黃牛，“牛兒啊牛兒，現在就只有你能陪在我身邊了。”

漢代的階級雖然分明，但是孟忘川等人的出現還是曾經讓牛郎的心有一些激動，他終于遇見一個不在乎身份地位，愿意和自己結交的人。

自從父母相繼離世之后，在村里人好心地勸說下，已經娶了媳婦的兄長才愿意接受這個兄弟住在自己家里。所謂的住也不過是在牛棚旁邊帶了個茅草屋而已，每天天沒亮就要洗衣砍柴挑水，做不完的活計，用嫂子的話來說就是，“吃我們家的，住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難道不應該干活抵賬嗎？”

今日的場景更是將牛郎心中根深蒂固的自卑感無限放大，那幾個姑娘心腸那么好，長得又那么美，想和她們認識的人肯定比比皆是，自己只不過是個放牛的，一無所有，又憑什么擁有她們的友誼？

也許讓她們離開是最好的選擇了，他不配的。

推開木門，牛郎將牛趕回牛棚里，嫂子尖銳的聲音就從隔壁傳過來，“呦，還知道回來啊，我們家養了個白眼狼啊，不干活成天就跑出去一味地躲懶。”說完，還朝他的方向潑了一盆水。

坐在老黃牛旁邊，給它添了些草料，從懷里拿出昨天剩下的饅頭，這已經是他今天乃至明天的口糧了。“牛兒啊，希望孟小姐她們不會生我的氣，不過估計也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孟府內，孟忘川和織女在庭院里坐著聊天，“織女姐姐，從剛才你就不發一言，怎么了嗎？”

“忘川，那牛郎跟我這幾日在凡間見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樣，其他人總是笑著的，賺錢，吃飯，開玩笑，好多時候都是開心的。可是他好像很不一樣。”

孟忘川往嘴里放了個蜜餞，那甜膩的感覺充滿口腔，讓人不由得微笑。“姐姐，你貴為天帝的孫女，地位尊崇，你所接觸到的環境，神仙，包括凡人都是很好的那一種。莫說地府，哪怕是天界也充滿著欺騙和黑暗之處，更何況區區凡人，他們所經歷的欲望和誘惑都是我們無法想象的。”

“姐姐，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不過，我希望你所認識的世界是美好的。”

孟忘川往織女手中放了一顆蜜餞，“知道我為什么愛吃人間的蜜餞嗎？”

織女吃了之后點點頭，“我明白了。”

嘴中甜了，心里的苦就沒那么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