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妖族的關系說來復雜。”白暝勾了勾唇，言盡于此并不打算細說。

阿無張了張口，還沒出聲便被扶禹打斷。

“你既然不想說，何必提起。”扶禹不經意的擋在了阿無和白暝中間，隔絕了兩人之間的視線。

明目張膽的維護溢于言表，白暝眼睛微瞇，銳利的眼眸多了幾分笑意。

他忍不住彎了彎唇，高大的身軀靠在了身后的巨石旁，悠閑的翹起了腿，“昊乾帝君，我聽聞你是在落仙山飛升為仙，不知這落仙山究竟有何特別之處，竟能孕育出這樣的神仙。”

白暝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微揚的唇角閃過一抹促狹。

“我沒空和你說些有的沒的，你只需告訴我怎么解開她身上的毒。”扶禹倏地逼近了白暝，凌冽的仙氣在掌心醞釀，吹亂了白暝鬢角的長發。

白暝挑了挑眉，有些遺憾的撇了撇嘴，“心識受損，自然只能用心識修補，找一個心識強大之人，將心識探進她的心識中，以此修彼。”

“就這么簡單？”扶禹警惕的看著他，深邃的眼眸迸出幾分冷意。

他點了點頭，整理了一番微亂的衣衫，好整以暇的看著扶禹，他很想知道扶禹會怎么選擇。

是會親自幫她，還是……將她交給別人。

他垂眸看向掌心，隱隱的仙氣在其中涌動，他嘴角微勾，心中微動：天君，你的“劍”有沒有動心，就看這一個選擇了。

阿無垂眸心緒萬千，對于三界之人而言，心識都是舉足輕重的，略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何況是扶禹這樣的神仙。

只是她為何從未聽說個這個辦法，他口中有幾分可信？

白暝目光微動，玩味的眼神撞進阿無清泉般的眼眸，他有片刻的失神，隨即立刻收回了目光。

沙啞難聽的鳥叫聲從密林上方掠過，白暝神情微變，垂眸像是在思考什么。

“飛過去的是什么？”阿無抬頭看著那殘存的死氣，有些熟悉。

白暝眼皮掀了掀，看似鎮定悠閑的開口：“那是報喪鳥，你們地府的人應該常見才是。”

“報喪……”阿無低聲呢喃了一聲，目光驟然變得冷冽。

洶涌的鬼氣出現在她的腳下，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縹緲的聲音從其中傳出。

“我必須馬上回去，我的毒以后再說。”

暗色身影驟然消失在密林之中，白暝抬眸饒有興致的看著扶禹，笑道：“你還想知道怎么修補心識嗎？”

他真的很想知道大名鼎鼎的昊乾帝君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告訴我。”扶禹修長的身軀轉向了他，完美無瑕的側臉灑上了點點微光，將棱角柔和了幾分。

白暝笑的眼睛瞇了起來，修長的手掌抬起，細碎的綠葉在手中凝聚，片刻后凝結成一個光球。

他手腕輕轉，將光球送到了扶禹身前。

扶禹眸光微閃，毫不遲疑的接在了掌心，光球緩緩融進掌心，傳進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微微垂眸，深邃的眼眸中飛快的閃過一道流光。

……

阿無驟然出現在村鎮中，抬頭仰望著黑漆漆的天空，心中“咯噔”了一聲。

“大人！”黑無常面色凝重的出現在阿無身后，“您不該跟他走的。”

她緩緩抬起手腕，血玉扳指在黑暗中散發著嗜血的微光，她眉頭微蹙，凜聲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凌冽的鬼氣從她身體中散開，帶著強烈的威壓和尊貴。

黑無常只覺得肩上一重，他悶哼一聲，硬生生頂住了阿無的威壓，他眼眸冷冽的看著阿無。

忽然發現她的一雙眼睛變得有些赤紅，曾清澈無比的眼睛像是下了一場血雨。

狂風拔地而起，將長街上的人都逼回了屋子，阿無化為一道流光直沖云霄。

白無常氣喘吁吁的出現在黑無常身邊，急忙道：“大人呢？”

黑無常冷著臉，看了眼天。

“這……”白無常順著他的目光只看到了黑壓壓的云，只不過有淡淡的流光在其中閃爍。

……

陌綠靜靜地看著對面的人，腳下是宛若煉獄的人間。

“我不想傷你，你還是快些離開吧。”雨師俊逸的身影佇立在幾丈之外，看向陌綠的眼神有些憐惜。

陌綠一動不動，依舊擋在他面前，雨師幽幽的嘆了口氣，聲音有些無奈：“你看到我如今的樣子了，我不是他的對手，你也不是。”

這句話像是觸碰到了陌綠，他歪了歪頭，抬起了手腕，綻開一朵搖曳的小白花。

在電閃雷鳴，烏云密布的天空，顯得無比渺小，好像來陣風便能將它摧毀。

雨師的臉色沉了下來，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如仞般的雨滴朝著陌綠刺了過去。

脆弱的小花擋在陌綠高大的身軀面前，雨師好像已經預料到了他的下場，有些不忍的閉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慘叫和鈍響并沒有出現，雨師忽地睜開眼，便看到雨滴系數被那朵脆弱的小白花擋了下來。

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雨師神色變幻幾分，清潤的眉毛被雨水打濕，眉眼多了幾分濃墨重彩，他盯著那朵小白花，沉吟半晌。

“傳聞天界有永生之花，名為優曇婆羅，你手中的花難道就是……”他話音一滯，驀地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他的身上分明就有妖氣，怎么會是天界的人。

陌綠手掌微抬，那作亂的風雨都被優曇婆羅擋住，不能再去往人間。

人間大雨忽歇，但雨中藏著的死氣仍隨著風傳進了大街小巷。

阿無自烏云風雨中穿過，陌綠挺拔的身軀便撞進了她的視線中，她腳尖輕點，輕飄飄的落在了陌綠身后。

她看著他手中的小白花，驀地想起白暝的話，既然是妖族，為何要去天界。

“陌綠，”她走向他，輕聲道，“讓我來。”

凌冽的鬼氣擦過陌綠身旁，涌向了雨師，雨師一動不動，身體好像被什么定住。

雨師長睫微顫，緩緩閉上了眼睛，疼痛沒有來臨，他有些驚訝的看向了陌綠身后的人。

“你是冥王……為何不動手？”

鬼氣纏繞上雨師的身體，將郁壘留下來的死氣撕碎，那種被人控制的僵硬感瞬間消失。

阿無手垂在身側，清泉般的眼眸血氣退去，又恢復了一汪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