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血氣深重,阿無輕靠在扶禹肩膀,心中的不安像是被人撫平,懸著的心一點點落下。
“你有沒有懷疑過……”扶禹突然出聲說道,“白暝和郁壘有關系?”
阿無眸子微深,她怎么可能沒懷疑過,白暝在她心中,可是個很危險的人。
肩膀處的傷口隱隱作痛,她忍不住吸了口氣,尋了個合適的姿勢接著靠在扶禹肩膀:“水柘在南海,郁壘不知去向,白暝和鯤鵬同為妖族,水柘離開后,鯤鵬便入了天界,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棋子。”
只是這個棋子究竟為誰所用呢?
除了兩人的呼吸聲,阿無聽不到任何聲響,她垂眸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尸體,蹙了蹙眉。
這里究竟發生了什么,為什么會死這么多人?
她休息了片刻,覺得肩膀的傷好些了,這才緩緩起身,蹲在那些尸體旁檢查。
扶禹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都是些普通凡人,你看出什么了?”
阿無沉聲不言,將掌心放在尸體額頭,淡淡的微光從血玉扳指上劃過,那是冥王天生的能力,就算沒有勾魂筆,也能知道凡人經歷過什么,只是無法打開光陰卷罷了。
她垂眸靜靜地感知著他的記憶,忽然間,她猛地睜大了眼睛,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
扶禹拉過她的手,有些親昵,阿無一怔,凝聲道:“這些人都不是十惡不赦的人,他們有的甚至沒有犯過錯。”
可剛剛那個人眼中沒有一絲光亮,無比絕望的朝著她刺了過來。
她心頭微顫,眼眶不禁紅了,她本該守護好他們的。
魏良……她終于知道郁壘想做什么,借他的記憶找到那些本該幸福一生的人,硬生生摧毀他們的信念,讓他們甘于苦痛忍不住掙扎。
這樣才是對他們最大的折磨,得到又失去。
阿無眼眶微紅,緊緊地握緊了雙拳,厲聲道:“郁壘,我不會放過你的。”
扶禹明白了阿無的意思,神情也有些沉重,他抬頭看著看不見頭的密林,輕聲道:“這里面究竟藏著多少人,看來他早就發現冷泉了。”
對啊,既然他早就發現冷泉了,為何不躲在這里,偏偏去了雪山。
“嗖”的一聲破空之響從阿無耳邊傳來,她心跳猛的空了一瞬,飛快的扯住了扶禹的手腕朝著一側滾去。
箭射入土中的聲音從傳來,阿無還沒松口氣,幾道長箭破空而至。
扶禹眸光微沉,伸手將阿無攬入懷中,幾個跳躍便落到了樹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整片密林。
密林實在是太過茂盛,扶禹甚至都要看不清其中的情形,只能看清楚有數道身影正朝著這邊逼近。
阿無肩膀微動,忍不住悶哼一聲。
扶禹飛快的轉身看向她的傷口,凝聲道:“我們要快些離開這里。”
“不行!”阿無想都沒想,直接拒絕了扶禹,“這里都是些普通人,他們無法出去,我們得幫他們。”
“那好。”扶禹看著下方的人影,飛快道:“下面大概有十幾個人過來,倒不必怕什么,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我們要弄清楚他們為何這樣……”
“所以一定要留下活口。”阿無心有靈犀的補上了后半句話。
扶禹嘴角微揚,深邃的眼眸中浮現一絲笑意:“沒錯,就是這樣。”
阿無和他相視一眼,兩道身影朝著樹下跳了下去,與此同時,隱藏在暗處的那些人影悉悉索索的出現在了周圍。
這里就像是一個看不見盡頭的斗獸場,他們處于所有人中央,面對著數不過來的敵人。
阿無緩緩握緊拳頭,說來她也好久沒活動過身體了。
她眉眼冷冽了幾分,側身握住射過來的長箭,朝著箭來的方向用力的甩了過去,悶哼聲從角落中傳來。
阿無神色不變,和扶禹相視一眼,兩人背對著沖進了密林。
扶禹衣袂翩躚,身形如風,宛若謫仙般在密林中穿梭,不急不緩,動若脫兔。
阿無也不遜色,下手干凈利落殺伐果決。
不到片刻,哀嚎聲不絕于耳,阿無將最后一個人踹開,拍了拍手,肩膀的傷口扯得發痛,她忍不住動了動。
扶禹將手中拎著的人扔在地上,目光看向阿無肩膀的傷口,嘆了口氣。
他轉向地上的人,厲聲問道:“說,你們為何會在這里,為何要對我們出手?”
“不說的話,我們可要不客氣了。”阿無從善如流的接上了扶禹的話,配合十分默契。
被打傷的人面面相覷,絕望的眼中滿是瘋狂:“難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就不殺我們了嗎?”
這一句話不知道是觸碰到他們哪里的逆鱗,明明剛剛還爬不起來的人,竟然掙扎著站了起來,看向他們的眼神像是要將他們撕碎。
阿無后退一步,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們,血玉扳指劃過一道紅光。
她一怔,清楚的看清了這些人的一生,他們本是一生無憂,結果異變突生,所擁有的全都失去,還被擄到了這里。
他們自暴自棄,屈于自己最原始的欲望,對一切報復殆盡。
惡念叢生,對于他們,是最難回頭的。
現在的他們已經不相信任何人了,他們已經沒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或者說因為失去了所有珍貴的東西,已經麻木了。
他們從地上掙扎起來,朝著兩人靠近。
扶禹將阿無護在身后,紅線在兩人手腕纏繞,在暗淡的密林中異常明顯,卻有些濃墨重彩的美麗。
阿無猛的想起了什么,將混沌之花取出,淡淡的生命之息從其中散開。
那些人果然沒有再進一步,阿無注意著他們的動作,他們都有些許的怔愣,眼底深處血氣作亂。
果然是郁壘在搞鬼,混沌之花引出了郁壘的鬼氣。
扶禹見狀,伸手輕攬住阿無纖細的腰肢,腳尖輕點,在空中將混沌之花散開。
濃郁的氣息充斥在整片密林,阿無緊緊地盯著他們的眼睛,直到他們眼中的血氣退去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氣。
堅定有力的心跳聲在她耳邊回蕩,她這才有時間看著扶禹冷峻的側臉。
她和扶禹挨得極盡,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氣息,如同本人一般冷峻。
她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扶禹身前的衣襟,冷香撲鼻,溫暖結實的胸膛在她手下跳動,耳尖驀地惹上了一抹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