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該回去了。”

變乖了的吡咕現在不愛出風頭了，既然他主動跳出來，那就一定有著急的事情。

剛從華為出來，還在車上，吡咕就發出了提醒，語氣比較低沉。

梅生發想了想問道：“是龍奶奶？”

吡咕沒吭聲，也沒有否認，梅生發干脆就跟王鵬道：“我們去高鐵站。”

這時候，除了高鐵也沒有更快的路徑，連飛機都不靠譜。

梅生發的車一調頭，老馬的視頻請求就發過來了：“阿發，怎么掉頭了，不是說好要去濱海大廈的嗎，雷總專門騰出時間來了，你那邊出了什么問題？”

梅生發的情緒控制得挺好：“馬總，幫我跟雷總說明一下，有一位長輩，現在回去還趕得及送一下，這邊其實也差不多了，照著計劃執行就可以了，我回去也可以遠程管理的，現在那么方便。”

雷布斯的頭像在閑科圈里亮了起來：“阿發，我聽到了，代我轉達問候，另外，我做個承諾，小米手環一定加入小棉襖的項目，能出一分力就出一分力。”

“謝謝雷總，手環的技術問題您可以直接跟馬總談，是深圳這邊的硬件實驗室的業務，好了，我就先告辭，不到之處下次補上。”

掛斷了通話，梅生發又下令讓吡咕訂票，王鵬跟他一起回去，車還得讓大企鵝的同事來接走。

趕上了最后一趟高鐵，三個小時后，梅生發和王鵬又站在了中醫大附院的大樓前，這時已經過了半夜一點了。

謝緒壽也從廣州趕了回來，正陪著唐老和劉姨在住院部的大堂外站著。

看到梅生發，唐老一陣小跑過來，嚇得謝緒壽也只能跟著他跑，怕唐老不小心絆倒。

“快，跟我上去，還來得及。”

唐老拉著梅生發的胳膊，手勁還挺大，梅生發也只能跟著他小步疾行，一邊聽唐老說話：“師弟在外派的支援醫療隊，沒有辦法回來，老師剛才還問到小棉襖的事情，我都急得不行，還好你趕回來了。”

上到病區，走廊外站滿了人，有些是家屬，有些是領導的派頭，怎么看得出來的？旁邊站著的不就是秘書嘛。

唐老這時卻不管不顧不寒暄，分開了人群就拉著梅生發往里沖。

這讓大伙都很奇怪，唐老拉著個胖子來干嘛，也沒聽說親屬里面有這么一號人，但唐老是龍奶奶的首席大弟子，誰也說不上什么。

病房里倒也清凈，就解伴仁和一個小護士在，也沒有梅生發意想中的擺滿機器，僅僅是插了飼鼻管還有吸氧，也不是面罩。

小護士還在一個勁的勸說龍奶奶：“太奶奶，您就休息一會嘛！就小瞇一會，伴仁，你是醫生，病患得聽你的，你讓太奶奶乖乖睡覺。”

梅生發怎么聽怎么覺得像小孩在撒嬌，后面則像是在給解醫生發號施令，這畫風，有點怪異。

龍奶奶先看到了梅生發，抬起了手招呼：“小梅來啦，來，到奶奶這邊來，這是我曾孫女，把我當老小孩哄呢。”

梅生發走到病床邊，拉著龍奶奶的手道：“龍奶奶，有好消息，小棉襖上線了，而且馬上將會和小米合作，打通小米手環的渠道，所以很快我們就有五千萬的用戶了。”

龍奶奶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小護士著急了，但她又不認識梅生發，想打斷又不好說，只得扯了扯解伴仁的白大褂。

這個動作被龍奶奶看到了，她努力地在臉上擠出笑容來：“囡囡，你別為難小梅，他的消息是對太奶奶最好的靈藥。”

說完有些迫不及待轉向梅生發問道：“那這些用戶都能接受中醫嗎？”

梅生發被問住了，但他有急智：“龍奶奶，咱們不告訴他們啊，咱們是為了收集中醫診斷數據，為客戶提供健康狀態的建議，干嘛要說中醫呢？等他們發現小棉襖很準的時候，那時咱們早就鋪滿全世界了，效果他們總沒有辦法否認吧？”

龍奶奶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欸，中醫不能光明正大的面向世人，是個大遺憾，不過小梅你的這個辦法好，暗渡陳倉，到時既成事實，誰也賴不掉。”

梅生發點點頭，輕輕地放好龍奶奶的手，覺得病房里的空調有點冷，又幫她掖好被子。

“中醫現狀這么糟糕，就是沒有話語權，自己的位置要靠別人來評判，要扭轉就得有一個自己的大喇叭，所以問題的癥結不在醫術好不好，而在于它的好能讓多少人知道。”

停頓了一下，梅生發又加大了安慰劑量：“咱們把成果做出來了，事實數據擺清楚，再去打他們的臉，他們當初潑了多少臟水過來，咱們就打回多少巴掌，把他們的臉打腫，打到他們再也不敢污蔑咱們為止。”

龍奶奶又把手伸了出來，擺擺手道：“醫者仁心，要仁恕寬厚，只要中醫能好好發展，不斷了傳承就行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梅生發想再一次幫她把手放回去，龍奶奶卻掙脫了：“我們家世代行醫，囡囡小時候不聽勸，非得去學西醫，還好她把伴仁帶回來了，伴仁想得明白，投身到中醫里來，伴仁…”

“哎，太奶奶，我在呢！”

解伴仁忙湊了過來，龍奶奶抓起了他的手：“囡囡的眼光不錯，總算是將功折罪了，伴仁你一定要跟梅工好好合作，幫我們中醫找到一條現代化的路子，這個擔子，我就交給你了，記得，不獲全勝，決不收兵，中醫這條路，咱們家要世世代代地走下去。”

梅生發已經明白了，龍奶奶這是回光返照了，但他還是勸解道：“龍奶奶，您別太激動，才剛起個頭呢，很快成效就出來了，到時我再來告訴您好消息，現在先休息一下好吧！”

龍奶奶搖搖頭：“我不用休息，馬上就可以大休息了，小梅，謝謝你幫我這個老太婆圓了夢想，后面的我看不到了，我的時間就快到了，但我已經可以想見將來中醫大行其道的樣子了。”

龍奶奶又朝唐老道：“老太婆的時間不多了，你讓他們進來吧，記住，不要搶救，不要追悼，就讓我安安靜靜的…”

龍奶奶胸前急劇地上下起伏，她在努力地呼吸每一口空氣，梅生發便退到了一邊。

陸陸續續又有許多人走進病房，梅生發和謝緒壽被擠到角落里，發現連角落都擠不下了，干脆用一個眼色跟唐老告辭就出了床房。

小棉襖的消息，就是跟龍奶奶最好的告別，這既是龍奶奶臨行前的“禮物”，也是她老人家留給這個世界最后也最好的禮物。

出了住院樓，王鵬還在那站著呢，用眼神遞了一個詢問給梅生發。

梅生發整理了一下情緒道：“老人的時間到了，我們的時間剛剛開始，趁著這波疫情，全球的醫療體系都在調整，通訊系統也在更新換代，這是一個百年難遇的機會。”

夜風涼爽，吹得梅生發精神一振。

神獸飼養守則79：每年做清明，神獸都要問一遍墳墓里面睡的是誰，我們大人都要跟神獸講解一遍，說一說長輩當年的苦難，說一說他們曾經的期許，或許，這才是清明真正的意義吧，墓碑面前的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