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爺不敢相信眼前一幕,撲到床邊,不敢動她。瞥見床頭放著一個信封,他急忙拆開來看,短短幾行字,讓他老淚縱橫,“女兒,你何苦啊?你走了爹怎么辦啊?
女兒,是不是沁心那個女的跟你說了什么?早上還好好的,她一走你就沒了,是不是她跟你說了什么?”
月影平時嬌縱,大大咧咧,從不管家族之事,也不是瞻前顧后的性子,哪里是為了月府能自殺的靈?
是沁心,是那個毒婦,她到底跟影兒說了什么?
月老爺老來得女,將她寵的沒邊,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女兒是他的一切,月影沒了,他幾乎要發瘋。殊家旁系在當地的勢力不及月府,勢必成為月老爺“報復”的對象。
他將信藏起來,大聲哭喊把府里的靈引過來。
沁心回府不過半日,月老爺就帶著一眾親族就找上了門。
殊父臉色陰沉,“月老爺,你這是何意?”
“你問我?你怎么不去問問你的好兒媳?她來之前我女兒還好好的,她一走我女兒就自殺了,是我要問問她,她是何意?”
殊恒一聽就炸了,“你別欺靈太甚,什么臟水都往我們身上潑。你都說她是自殺了,還怪我嫂子,你是不是豬腦子?”
月老爺:“你……”
殊父:“小恒,進門去。”
殊恒一甩袖子,往后院走去。殊母陪著沁心,殊恒跟她們說了緣由。
沁心道:“娘,小叔,我沒有跟她說過什么。”
殊母道:“我們知道”。沁心在府里待了這么多年,脾性如何她是清楚的。
殊恒:“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沁心擔憂地說:“小叔的意思是,他們不會善罷甘休?”
殊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結果真如他們所料,月老爺揪著這事不放,非要沁心償命,氣得殊父臥病在床。
“我兒為救你女兒散靈,他妻子身懷有孕,你還要他償命?你想我兒媳一尸兩命?”
月老爺:“殊煜是殊煜,他的事上我對不起你們,但沁心必須死。”
他堅信,月影就是聽信了沁心的話才自殺的,他要給她女兒報仇。
事情鬧到這種地步,沁心沒法裝聽不見,解釋多少遍月老爺都聽不進去,最后被逼得沒有辦法,無奈道:“我不想讓殊家蒙羞,你要我的命,可以,等我生下孩子,我把命給你,行嗎?”
月老爺說:“那我豈不是還得容你這禍害再活十個月?我女兒沒了,我還得容你這個罪魁禍首在我面前晃悠十個月?”
殊父的聲音不起波瀾,“既然你不愿,那我們一同去族地中央,請求族長裁決吧。
族長神通廣大,玄術修習精進,有的是辦法還原真相。”
若非重大事件,旁系不得干擾嫡系。殊父如此做法,也是被鬧得退無可退。
早知如此,當初說什么都不答應殊煜和月影的婚約,冤孽啊。
觸及到殊父古井無波的雙眼,月老爺不知為何竟有些退卻,“十個月就十個月,你們到時可別后悔。”
殊恒看他匆匆離去,心中不忿,“爹你就讓他走了?你看他,明顯就是心虛了,難不成你真讓嫂子因為他們那群腌臜之物喪命?”
殊母道:“小恒,你別亂說。清官難斷家務事,旁系若是請求嫡系判事,為避免徇私,那支旁系會被從殊家族譜上劃掉。”
殊恒:“什么?這是什么破規矩?”
殊父瞪他,“不得妄言。”
“那嫂子怎么辦?”
沁心淺笑,“我挺好的,別擔心”,就當早點兒去找相公了,她摸摸肚子,可憐孩子一出生就要沒了父母。
殊母比以前沉默了很多,殊父經此一事,臥病在床,府里的擔子交到了殊恒手里。
沁心不想給殊府惹上閑話,搬進殊煜在外面置辦的那間宅子,深居簡出,幾乎沒有出過門,大多時候都安逸地躺在院里的搖椅上曬太陽。
一場鬧劇,改變了這支殊家旁系血脈。
十月之后,沁心誕下一名男嬰。
不出十日,月府再次找上門,沁心最后一次吻了孩子的面頰,穿著殊煜最喜歡的那身綠色衣裳,當著他們的面投井自盡。
殊家一年來一直尋求轉機,希望月府就此罷手,奈何月老爺就是不松口。聞訊趕來的殊父看到從井口漂上來的靈芒,當場氣急攻心,口吐鮮血,氣絕而亡。殊母大受打擊,中風倒地。
一年之內,兒子和丈夫相繼離世,此事沒過多久殊母也撒手離去。
殊恒趕來時一切已晚,無力回天。仆靈先一步帶殊母去找大夫,他抱著孩子離開時,看向月老爺的眼神盡是恨意,“今日之仇,我殊恒來日必報。”
月老爺不明白,他想幫女兒報仇而已,緣何至此?
嬰兒酣睡在襁褓里,殊恒覺得很陌生,陌生之余還覺得有些不詳。
這孩子來時,父親散靈,剛一出生母親和爺爺就沒了,連奶奶也命懸一線。
殊恒的玄術功夫不到家,不清楚孩子的生辰八字,想給他算一算都不成。不過,有他在一天,就不會讓孩子缺吃少穿。
可惜他想得好,不見得別的靈能做到。
這一年多來發生太多事,他們這支旁系和月府結了死仇。家丑不可外揚,殊恒不愿意家事成為其他靈的說嘴,也不想讓他們非議孩子,索性將這事瞞了下來。
府里知情的仆靈嚴令閉嘴,仆靈換了一批又一批。
殊煜為救月影散靈已不是秘密,他對外宣稱殊父染病身亡,孩子夭折。殊母整日誦經祈福,不再出門。
除了一些親族,外面的靈不清楚沁心的事。殊恒跟他們打過招呼,深知內情的靈均是三緘其口。
殊恒把孩子過繼到自己身邊,又當爹又當娘照顧了一年,一年后他娶了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
新任的殊夫人很介意殊恒有個孩子,問他孩子是哪兒來的。
殊恒支支吾吾說不清楚,殊夫人就以為這孩子是他和別的丫頭私通生下來的。
談不上虐待,該那孩子吃喝的一樣不少,但堅持拿他當庶出,不想跟他過多親近。
嫡庶有別,她才過門就養個來路不明的孩子,那她以后生育的孩子算什么?
殊恒無可奈何,有心緩和也沒辦法。罷了,不親近就不親近吧,若是這孩子真命里帶煞,說不準不親近也是好事。
要是真讓她知道孩子的身世,殊恒挺擔心她會趁著自己不在把孩子丟了。
他們口中的孩子就是殊離,名字是殊夫人起的。殊恒欲言又止,卻是什么都沒說。
殊遠的遠字是殊族長希望他接任族長后有遠見卓識,前途無限。而殊離的離字是殊夫人認為他不是他們家的一份子,將他與他們割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