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出口打破沉默的是族長，“長老，族府雖說不大，但幾許片瓦遮頂還是可以的，可否把族里選出的祈舞之女送到族府里，默荼現在雖然……狀態不佳，可好歹也是霜靈族，讓舞女和她相處一段時間，看看能不能有些意外收獲，您覺得可好？”

巫長老左手手指在腿邊輕敲了兩下，思考片刻后道：“也罷，事已至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時間緊迫，我這就去安排”，說完便起身要告退。

堂上兩靈也深知靈祭的重要性，不多做挽留，相繼起身送客。

送走了巫長老，回途中正好遇到仆靈來催他們用飯，他們便一轉腳步，向著食廳的方向行去。

巫瑾一手背到后邊，落后族長半步距離，道：“父親，兒有一問”。

族長沒有回頭，“問吧?！?

“霜靈族滅族，為何新任的祈舞之女非要從我骨靈族中挑選？莫靈族和玄靈族為何不可？”

巫瑾注意到巫族長在聽到他的話后腳步放慢了些許，他的目光從他的腳上移到臉龐，隨著也一起放緩步伐。

族長微嘆一口氣，“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骨靈族是四大靈族里靈性最強的靈族，況且我們與霜靈族的淵源頗深?！?

巫瑾一點即透，若有所思道：“靈祭頗耗靈氣，一不留神元靈就會有損，無力回天，霜靈祈舞尚且需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如今霜靈指望不上，確實需要靈性更強的靈族祈舞。只是父親說的淵源，兒翻看過骨靈族卷宗，并未發現有族靈和霜靈族有所牽扯。既如此，又何來淵源一說？”

族長回頭看著這個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唇角微勾起一個弧度，“你現在還太年輕，以后就清楚了?！?

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巫瑾也不多問，道：“好?！?

二靈邊走邊聊，話落之時已到了地方。

巫璃拉著梳洗干凈的默荼擺放碗筷，巫夫人瞧見他們，催促道：“趕緊的，吃個飯都不積極，還要三催四請，下次就該餓著，我們三個自己吃，你們父子兩個吃剩飯去吧?！?

巫璃笑意吟吟，“母親，這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每次不還是巴巴地等著？”

巫夫人被戳穿也不尷尬，只是翻了個白眼。

默荼擺好筷子，抬頭正好看到對面的她，心里暗嘆巫夫人都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除了發飾和衣裳不同，倒真是個少婦模樣，風韻猶存。

巫璃見她一動不動，道：“怎么又發呆了？”上前拉住她，將手里剛浸濕的兩個帕子遞給她，下巴往門口的兩個靈的方向一抬，悄聲說：“去，先去示個弱，父親溫和，不會和你計較，阿瑾……他給你臉色的話，你別理他就成?！?

默荼正疑惑她為何這樣說，腦子里突然蹦出了自己下河撞到石頭上溺水，族長動員骨靈族全族找她，最后被漁網打撈回來的畫面和她手里拿著小兒手臂粗的樹枝卻被手無寸鐵的小骨靈們追著跑的場景，頓時尷尬的捏緊了手里的帕子，面部微微扭曲。

“默荼？回神了？”巫璃晃晃她的胳膊，默荼回過神來，一臉感恩且復雜地說道：“靈姝，謝謝你們還沒打死我之恩”，說完就轉身走了。

什么？巫璃有些摸不著頭腦，接著在注意到默荼不似以往虛浮的腳步聲后腦中劃過一抹思緒，眼神也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默荼小跑到巫族長和巫瑾面前，九十度鞠躬遞上帕子，“族長好，阿瑾少族長好，帕子還熱著，擦擦手吧?！?

族長愣了一下，接過其中一個，笑聲溫和，“幾日不見，默荼倒是客氣了不少，起來吧，都是一家子，在乎這些虛禮做什么？”

默荼起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著稍稍轉身雙手將帕子呈給巫瑾：“阿瑾少族長，請?！?

族長邊擦手邊進屋，“叫他阿瑾就好，別這么客氣。”

巫瑾沒有反駁，也沒有動，盯著默荼的眼神讓她覺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直到默荼的胳膊都酸了的時候才從她手中拿過帕子，道了聲謝，繼而越過她進入食廳。

默荼輕呼了一口氣，隨著他回身進去。

巫族長與巫夫人坐在上位，她和巫家姐弟坐在一起，但是默荼怎么也沒想到自己會被夾在巫瑾和巫璃之間。

四方靈族的族靈，尤其是千萬年來族長的一支，皆是一等一的好相貌，這姐弟自然是人中龍鳳，雖然自己也不差，但坐在姐弟倆中間，不知怎么就覺得有些奇怪？

巫璃扭頭就見她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她碗里，及時將她的魂兒拉了回來，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漫不經心地說道：“我記得當初你坐在我和阿瑾之間還是父親安排的，說是好方便我們照顧默荼，阿瑾，是不是？”

默荼有點兒心虛，向她道謝后埋頭吃飯，因而錯過了她眼中的一抹揶揄。

巫瑾從進屋起就發現了不對，見此挑了挑眉，拿過一旁的小白碗，用木勺盛了小半碗魚湯放在她左手邊，“是啊，的確是為了方便照顧。”

默荼聽到響動，嘴邊還掛著半顆青菜，余光瞥見那碗湯，受寵若驚，慢慢將目光上移，觸及到了巫瑾眼中的探究，眨了眨眼睛，忙將嘴里的飯囫圇咽了下去，干巴巴地說：“謝謝少……阿瑾，哈哈……”

巫夫人疑惑地看向兒子，“阿瑾，你怎么了？”好好地怎么向那死丫頭獻起殷勤了？

巫瑾聞聲安撫巫夫人，道：“沒怎么，就是突然覺得挺有趣的?！?

“?。俊?

巫族長用左手食指的關節敲了敲桌子，暗示地看向對面的一對姐弟和都快把頭埋進碗里的默荼，“吃飯，有什么事吃完再說”。

飯桌上唯一不明就里的巫夫人一臉茫然，“你們怎么回事兒？怎么了？”

巫族長邊給她夾菜邊道：“他們兩個閑得慌，你莫管他們，吃飯?！?

“哦?！?

玄靈族，族府書房。

殊遠從晨起時左眼皮就一直跳的不停，日出時分，原本正翻看卷宗的殊遠突然指尖一顫，察覺有異，掐指一算，果然見了端倪，“靈力如此充沛的霜靈，似乎很久都沒見到過了?！?

他從懷中掏出羅盤，羅盤精小細致，通體全白。殊遠刺破指尖，紅色的血滴滴在羅盤中央，轉瞬即散，在羅盤周圍升起小團紅霧，指針飛快轉動，不久指向一處。

“東南，骨靈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