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

天已經大亮，屋外不知何時開始飄起了雪花，一道刺眼銳利的晨光照進房間里，本就沒有擋上窗簾，這道光芒不偏不倚地傾瀉在童小芒的臉上。

感受到了熱烈的光，童小芒終于睜開了惺忪的眼睛，前一天的酒精麻痹了她的腦子，就算睡了很長一覺，依舊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暈暈乎乎的童小芒只感覺到自己躺在一張大床上，便隨手摸了一把，然后慌慌張張地彈了起來，定睛一看才發現自己好像處于一個特別熟悉的地方。

“哎……我是怎么回家的？”

童小芒已然發現自己躺在自己家的床上，可是居然稀里糊涂地有些模糊自己昨天發生了什么。

她一邊從床上爬起來，一邊環顧四周，直到在床頭柜上發現了一碗粥。

“這是……”童小芒疑惑地舉起碗看了看，上面還在漂浮著熱氣，似乎是剛做好不久的，這就更讓她覺得詫異了。

全程都在稀里糊涂的童小芒走出臥室，突然聽到清晰的鼾聲，她誤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往前走了幾步，可是聲音不絕于耳，這次她可確信自己沒聽錯。

自己家里居然有別人！而且聽這個聲音，應該還是一個男人！哪里來的毛賊，闖到她家里要干什么。

童小芒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從臥室里拎出來一個枕頭，躡手躡腳地走向發出聲音的沙發，暈乎乎的感覺頓消，一下子變得異常清醒。

“小賊！去死吧！”童小芒舉起枕頭，對準那個人的頭狠狠地砸了下去，一聲巨大的慘叫瞬間淹沒整個房間。

童小芒還沒有停下，把枕頭舉起來繼續往下砸，仗著那個人躺在沙發上不能動彈，肆無忌憚地揮舞著枕頭去攻擊。

“童小芒！你發什么瘋啊！疼死我了！”

童小芒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仔細地聽著這個聲音，隨手把枕頭丟過去，又伴隨一聲犀利的慘叫，枕頭再一次砸在那個人的臉上。

童小芒質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難道是熟人作案？”

林淼一把將枕頭扯下去，整理整理被弄得凌亂不堪的頭發叫嚷道：“什么熟人作案，什么亂七八糟的，你看看我是誰！”

“林淼！怎么是你啊！”童小芒趕緊抽手躲到一邊，林淼被砸得亂七八糟，手忙腳亂地從沙發上爬起來，張口開始抱怨。

“你可以啊小姐姐，我昨天千辛萬苦拼了老命地把你從商業街背到家里，你剛睡醒二話不說就給我一頓打，我怎么這么費力不討好啊！”

童小芒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在這里，我還以為是家里進賊了呢，要不然我也不會直接就打啊！”

剛說完這句話，童小芒打量了一眼林淼，大聲喊道：“你怎么不穿衣服，連褲子都沒穿，難道你……”

林淼剛要解釋，童小芒舉起枕頭又追打過去：“你昨晚趁我喝醉對我做了什么，你這變態，我跟你拼了！”

林淼莫名其妙又挨了一頓毒打，邊跑邊解釋：“我能對你做什么，就你這種身材我壓根一點興趣都沒有！”

童小芒停下來休息一會，大喊一聲：“你還敢嘲笑我的身材，林淼你完了！”

“停停停！”林淼攔住了發瘋的童小芒，把她拉到陽臺看過去。

“這是？”童小芒看見幾件洗過的衣服，一臉茫然，林淼解釋道：“本來我把你送回家就要走來著，結果你吐了我一身，我只能先把衣服洗了，那你說我這個樣子怎么出門啊？那可不就得留在你家里過夜。”

童小芒終于是把昨天的事情全都理清楚想明白了，自己感情受挫拉著林淼陪她喝酒，自己喝得爛醉還要拜托人家把她送回家，又是給她端水又是給她熬粥。

“那個，你昨天晚上胃里東西全都吐了，我一想你醒過來可能會餓，就幫你熬了粥，有沒有喝啊。”

“還沒呢……”童小芒抿抿嘴，用感激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平時里表現得那么不靠譜，可是私底下確實這樣一個溫暖的人。

有的時候，人就是會被一些小細節打敗的。

童小芒意識到一件事情，害羞地問：“那我昨天，有沒有做過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林淼隨口一問：“奇怪的事？你是指哪一件？”

童小芒聽了這話大驚失色：“什么！難道我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嗎！”

見童小芒對昨天的事情一無所知，一抹壞笑頓時浮在了林淼的臉上：“沒關系，既然你都忘了，我幫你回憶回憶。”

326

昨天晚上在KTV玩得太嗨，以至于晚上睡得太香連夢都沒做，等第二天我睡醒的時候，太陽早已經高掛。

我頂著蓬松的像雞窩一樣的頭發，想要到浴室里洗個澡，一推開門便發現時璐的臥室門大敞四開，她正穿著裙子在里面照鏡子。

“大冬天的你穿裙子，發什么神經啊？”

時璐見我走出來，一口反駁：“誰說冬天就不能穿裙子了？大街上穿裙子的小姑娘不是還有很多嗎？”

我打趣著她：“打扮的這么漂亮，看起來今天是有約了啊。”

時璐笑容洋溢，在鏡子前面反復轉圈，努力地讓自己最美的一面顯現出來，雖然今天打扮地很精心很仔細，不過我還是一盆冷水潑上去。

“外面真的很冷，你要是穿成這個樣子，嘉言也不會同意的，寒冬數九地你穿個短裙跑到大街上吹風，你這跟自討苦吃有什么區別啊！”

說完我往窗外看了看：“好嘛，現在外面還下雪了，要不你自己看看？”

時璐很是失望，坐在自己的床上嘆氣，我見她一下子沒了精神，趕忙安慰道：“只是不讓你穿裙子出去，你那么多衣服，而且你昨天不是還買了衣服嘛，難道就找不出另一種既漂亮又可以保暖的搭配嗎？”

“你不懂，女生的衣柜里，永遠缺一件合適的衣服，這是定律，要不然我們干嘛要經常逛街買衣服呢？”

我沉默了片刻：“這話說的，我倒是找不出什么理由來反駁。”

“假期馬上要結束了，你不想趁著開學之前，單獨跟苒苒去哪里走走？”

要說沒有這樣的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時璐和朱嘉言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的速度，成為了我們這些人中的第一對，可是我到現在都還不敢向任苒流露出我對她的喜歡。

我不敢說自己是因為謹慎，估計在別人的眼里，我也只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你就別替我操心了，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時璐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起來對我的態度很是無奈，我當然能看得出她有心撮合我們兩個趕緊湊到一起，可是感情的事，兩個人最起碼是個基礎，一廂情愿這四個字，就是這世界上最悲慘的一個詞。

我們兩個說完這個話題沒多久，我的手機鈴聲在隔壁我的臥室嗡嗡地響起來，時璐耳朵靈得很，一邊照鏡子一邊嘟囔：“哥，你手機響了吧。”

我癱在時璐的椅子上瞇著眼：“大早晨的，誰會給我打電話啊！”

時璐偷笑一下：“那個說不準，萬一說曹操，曹操就到呢。”

我睜開一只眼睛溜著她，看見時璐對著我挑眉毛，一個勁地嘚瑟。

“一天天的傻樂呵，跟嘉言在一起以后，整個人都開始逐漸言化，你現在已經深陷其中，無藥可救了！”

我慵懶地起身準備離開，可手機鈴聲突然斷了，時璐攤開手：“完了吧，叫你動作不快點兒，人家等的不耐煩了，電話都給你掛了。”

“你也別這么自信，說不定是賣保險的電話呢，見我不上當就掛了唄。”我自信滿滿地想要往我的臥室里走，時璐的電話又響起來了。

我扭頭看向時璐：“怎么這賣保險的打電話，還挑一家子湊一起打嗎？”

時璐翻了個白眼：“什么買保險的啊，苒苒的電話。”

327

“天啊，我都干了些什么啊，酒精害人，以后我的面子和威嚴全都沒了！”童小芒聽完林淼的講述，一度認為自己是個傻子。

林淼坐在她身邊安慰道：“凡事要往好處想嘛，你以前的樣子怪嚇人的，跟大家也不容易親近，倒是你喝醉的樣子挺可愛的，雖然傻了吧唧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倒是挺接地氣的。”

童小芒一把扯住林淼的耳朵：“你是想要安慰我，還是想變著法兒的罵我！”

林淼的耳朵被揪得生疼，反手過來制住童小芒，捧著她的臉反復揉捏，直到把童小芒的臉弄得通紅。

林淼壞笑著：“我肯定是在安慰你啊！你這小肉臉，皮膚不錯嘛！”

“你現在都敢捏我臉了，你是不是膨脹了！”

“你先扯我耳朵的，有本事你先松開。”

“我不松，你個臭變態，今天就讓你看看我童小芒的手段！”

兩個二十多歲的快要奔三的人，竟然想像兩個幼兒園的小孩子打架一樣，一個揪著對方的耳朵，另一個捏著對方的臉，兩個人僵持了許久，打來打去都忘了自己一開始為什么要打架。

不過最后還是林淼服了軟：“小芒小芒，我服了你厲害！耳朵太疼了，你高抬貴手吧。”

童小芒聽了這話，得意的不行，看著林淼蹲在一邊卑微地揉著耳朵，她抿了抿嘴，小聲說道：“林淼，謝謝你陪我……你人真好……”

“我人好都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現在才知道，是不是有點兒太對不起我了。”林淼說完了這句話，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事情不對。

“等一會兒，你說我人好，你是夸我嗎？你居然在夸我！”

看著林淼一臉的震驚，童小芒卻慌了神，莫名其妙地盯著他：“怎么了嘛，我不就夸你一句人好，你干嘛這種反應啊？”

林淼騰地一下站起來，嘴里念念有詞：“據說人類情緒崩潰的時候，就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兒！”

說到這里，林淼自顧自地跑到所有的窗戶旁邊，一一鎖好，然后跑到廚房里把所有的銳器都藏了起來，連煤氣都堵的嚴嚴實實的。

隨后跑到童小芒身邊，得意洋洋地笑著說：“童小芒，我把所有能用來自殺的東西全都給排除掉了，我看你怎么辦！”

童小芒氣急敗壞，二話不說就是一個爆栗扣在林淼的頭上：“你神經病啊，干嘛說我要去自殺？”

林淼居然還能一本正經地解釋：“你這個女人能不能知道點好歹呀？我這不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嗎。你可是在夸我哎，你都做出這么詭異的事情了，我能不懷疑你的精神出問題了嗎！”

童小芒翻了個白眼：“你是有活的多卑微呀，我夸你兩句你居然都不相信。”

林淼小心翼翼地扶著童小芒坐到沙發上，仔細打量：“我現在很認真地問你，你要如實回答，你現在情緒怎么樣？”

童小芒嘆了口氣，拍拍林淼說：“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我剛剛發現那個渣男綠了我，你擔心我傷心過度對不對？”

林淼攤開手盯著童小芒，既表示贊同，也表示了自己對于這件事情的急切求證。

“我難過呀，我傷心啊！我都被人綠了，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沒有，還樂樂呵呵的呢。可是那樣能怎么辦呢，幸虧我們現在是分手了，以后我跟那個渣男再也沒有關系了，他再也別想惡心到我了。”

林淼見童小芒氣憤填膺的樣子，慢慢有些相信了，便繼續安慰道：“其實這件事兒吧，你也不用太介意，這個是你初戀，你第一次戀愛沒有經驗，看錯了人也很正常，誰的青春里沒遇到過幾個人渣呢？”

童小芒徹底丟掉了原來的形象，坐在地上嘟著嘴賣萌，一臉委屈的樣子：“雖然是這么說，可是我還是不開心，我把我最好的青春都留給了他，我26歲碩士畢業才遇到了他，今年28歲，再過一年半我就30歲了，都這么大的年紀了，我才發現自己還是個戀愛的小白。”

林淼摟住童小芒安慰道：“小芒，你也別灰心，像你這樣的女碩士，一般不會有人覺得不好的，雖然你丟掉了眼前的這棵大樹，可你擁抱一整片森林呢！”

童小芒耷拉著腦袋：“算了吧，我這個沒人情味兒還大齡的女青年，誰還會看得上我啊。”

林淼一聽這話，一把將童小芒的頭拖起來，強迫她看著自己：“小芒，你一個事業有成的當代女強人，能不能給自己一點兒信心？咱們兩個同歲，我也失戀了很多次，現在還是單身，要是連你都擔心自己嫁不出去的話，那像我這樣的人，豈不是一輩子都要打光棍兒啊。”

童小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拍拍林淼的背，調侃道：“林淼，你還別說，我以前真的有為你這件事情擔心過。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啊，如果有一個女人愿意跟你結婚的話，那個女人是得有多傻呀？”

林淼氣得鼻子冒氣：“你行了啊，我好心安慰你，你能不能把你毒舌的毛病改一改？”

童小芒憋著笑：“好好好，我不說了！”

林淼嘆了口氣：“不過話說回來，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未來一片光明，這件事兒千萬不要這樣掛念著了。”

“好……”童小芒會心一笑：“真不愧是語文老師，哄女孩子開心也有一套。”

“既然你沒事兒了，記得把粥喝了，我就先走了。”林淼匆匆忙忙地起身，被童小芒一把拉住。

“你的褲子洗了還沒干呢，你打算就這么跑出去？這可是市中心的居民區，你是生怕別人看不到你嗎。”

童小芒無辜地看著林淼，林淼也無可奈何地撓撓頭：“這大冬天的褲子要晾干也太不容易了，要不我還是穿著濕褲子出去吧，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童小芒有些不好意思，但是還是怯怯懦懦地說了自己的主意：“反正我們家也一直是我一個人住，沒有人會來，而且房子也夠大，要不你先在我這里待著，等褲子晾干了再走？”

林淼一直在旁邊忙忙叨叨的，聽了童小芒這句話，當時就愣在那里：“你可以的小芒，昨天才剛剛分手，今天就留我一個男的在你家里跟你過夜？”

童小芒撅起嘴哼了一聲：“你把我當成什么樣的人啊？我替你想辦法，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這么說我。那你昨天晚上還不是在我家睡的，我喝醉成那樣，還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對我做過什么呢？”

“我能對你做什么呀？你的衣服褲子我都沒幫你脫，還不能證明我的清白嗎。”

童小芒把抱枕丟向林淼：“你個變態，還想脫我褲子，你還想干什么！”

林淼咽了口口水，重新坐回到童小芒身邊：“說歸說，鬧歸鬧，你提的這個主意是認真的嗎，我要是當真在你家里住著，沒事兒嗎？”

“你這褲子怎么看都得明天早上才能干，誰讓你洗衣服的時候不用洗衣機順便甩干呢？你如果不在這里留一下，那就只能穿著濕衣服出去了，外面還下著雪呢，凍死你我可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