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這是摸底考試，考的大多數(shù)都是初中時候的題目，你看看你們考的！”一大早上，林淼的咆哮聲響徹整個教室。

教室里鴉雀無聲，林淼雖然有氣，但是不會隨便發(fā)火，干脆擺擺手，攤開卷紙：“我現(xiàn)在開始講題，你們都把卷紙拿出來。”

大家默不作聲地翻找試卷，我也不例外，把一堆卷紙攤在桌子上翻找，卻唯獨少了語文卷紙。

放下書包的我，迷茫地看了看旁邊的大家：“不對啊，我記得都放在一起的啊！”

林淼留意到了我，敲敲講臺問道：“時光，你在那忙活什么呢，卷紙呢？”

“你別急，我肯定能找得著！”我頭也不抬地回答，任苒扭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一言不發(fā)。

“你平時那些聰明勁都哪去了，怎么連張卷紙都看不住啊？”林淼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閉上眼睛仔細回想，想起了考試那天，我的卷紙被一大群人圍在一起看，之后我去與任苒說話，便沒有管它，回去之后直接考試也沒見過卷紙。

我最終無奈地放下那一摞卷紙：“看來，是那天被傳來傳去，傳丟了……”

任苒抿抿嘴，把卷紙推過來：“你先……跟我一起看吧！”

我站起來正要說話，大家把目光移向我，任苒也不例外，林淼卻先開了口：“那好，那你們兩個就先一起看吧，先把這卷紙講完再說。”

還沒等我剛要說什么，林淼自顧自地開始講題了，我只能坐下。回頭看向任苒，發(fā)現(xiàn)她緊皺眉頭，握著筆的那只手攥的緊緊的。

“你這是……”我皺緊眉頭看著任苒的手，她扭過頭來問我：“時光，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離得太近啊……”

雖然這個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前面的時璐和朱嘉言聽見了，我眼見著二人鬼鬼祟祟地想要偷聽，咳了一聲。

我解釋道：“你瞎說什么呢，我為什么要不愿跟你離得近啊，你是我同桌，我也沒有理由故意疏遠你啊……”

“沒事，聽課……”任苒沒有再說，拿著筆自顧自地開始記筆記。

我完全沒有聽懂任苒的意思，卻看出了她眼里的那些忿忿不平，想要伸手去推她，她卻默默地往旁邊移了一點。

“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啊！”我不知道為什么，身體很誠實地為自己解釋。

“那個六班的方心恬，她的確是喜歡你的，是嗎？”任苒語出驚人，我手里的筆掉在地上，朱嘉言和時璐驚訝地對視。

“為什么突然有這種念頭？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我看到你和方心恬打打鬧鬧的，看上去挺親密的，難道不是嘛……”任苒含蓄地說。

我挑了挑眉毛，一抹壞笑掛在臉上：“任苒，你是不是吃醋了啊，難不成你喜歡上我了！”

“瞎說什么呢，我只是……好奇而已……”任苒急忙解釋，被林淼聽見了。

“時光、任苒，你們兩個干什么呢，卷紙都找不著了，還不好好聽課呢！”

看著林淼那個樣子，任苒立馬抽身過去不再理我，我也只能作罷。我們兩個整堂課沒有再說一句話，安安靜靜地上完了語文課。

45

下課之后，我剛要跟任苒解釋，她一句話沒說，直接拉著時璐跑了，留下我一個人獨自凌亂。

“時光，我要是沒聽錯的話，你是不是問任苒喜不喜歡你？”朱嘉言滿臉的八卦。

“你聽錯了！”我一口反駁，完全不想多說話。

“但是！喜歡兩個字我絕對沒聽錯，不管是你喜歡她，還是她喜歡你，還是你喜歡方心恬，方心恬喜歡你，她喜歡方心恬，方心恬喜歡她，還是……哎，你別走啊！”

朱嘉言還在啰嗦，我實在受不了他的天馬行空，想要去看看剛剛被林淼貼在墻上的課程表。

“這課表……怎么這么奇怪呢？”我仔細打量著這個課程表，發(fā)現(xiàn)了問題。

坐在旁邊的男生告訴我：“我們的數(shù)學課和英語課是走班授課，按成績分班的，成績好的在C班，下面是B班，不好的在A班，說是為了不影響進度，便于管理。”

“啊？”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上課的方式，不由得心底一陣驚訝：“怪不得今天一天都沒有數(shù)學課和英語課，原來是為了讓我們提前做準備。”

“研究明白沒有啊，跟我們說說唄！”朱嘉言和左佑圍在了我身邊。

“高中用這種上課的方式，我還的確是第一次見……”

“你上過幾次高中啊？”二人盯著我，我無奈地抿抿嘴：“算了，你們倆自己看吧！”

“別走啊，我還想知道到底是誰喜歡誰呢！”二人像根尾巴一樣，繼續(xù)纏住我。

我回到座位上坐定，二人圍在我身邊，正當我受不了二人的折磨想要說出真實情況的時候，任苒和時璐回來了。

我緊盯著任苒一步一步走到我旁邊坐下，時璐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我，弄得我心里頭一陣涼氣。

“那個，任苒……我就是跟你開了一個肖小的玩笑，你別動怒啊！”我諂媚地笑著。

“我沒生氣，你不用擔心！”任苒對我溫柔地笑著，讓我徹底放下戒心，旁邊的幾人也不再起哄。

上課鈴響，物理老師走進教室，放下教案和書本，喊了一聲上課，無人理她。

“班長呢？我喊上課為什么不喊起立？”物理老師質問道。

我見場面一度十分尷尬，便舉起了手說：“老師，林老師還沒有選班級干部呢，我們沒有班長。”

“什么？”物理老師推了推眼鏡：“這個小林怎么回事，班干部表過兩天是要交到教務處的，他居然到現(xiàn)在還沒選出來。”

“可能，我們老師他有自己的打算吧，實在是不好意思，影響您上課的節(jié)奏了！”我雙手合十，向物理老師道歉。

陸陸續(xù)續(xù)有很多人跟著我一起向物理老師陳述情況，她也滿意地點了點頭，便開始上課了。

“你還真是什么都管呢，真當自己是大神了？”任苒一邊低頭做題，一邊對我說，差點讓我以為她在自言自語。

“場面就這樣僵著也不好看，總不能讓陳老師一個人在上面尷尬著吧！”我回答道。

“是是是，你總是有理由！”任苒沒好氣地說著，我笑了笑，趴在她耳邊小聲說：“你是不是就是有心要嗆我啊，咱倆用不著鬧得這么無解吧，我又沒得罪過你！”

任苒立馬閃躲：“你……你別貼我那么近！”我眼見著她的臉紅得像豬肝一樣，但是什么也沒說，只是抿抿嘴：“好，我不說了！”

“她還真是夠別扭的……”我在心里想著任苒，最終對她做出這樣的評價。

46

辦公室里……

“小林，我聽說你們班還沒選出班干部呢？”陳老師回到辦公室立刻跟林淼提及了這件事。

林淼一拍腦袋：“對啊，最近這幾天都忙著備課，把這件事給忘到校門外了！”

陳老師喝了口水：“班干部表，可是要上交到教務處一份的，你再不選出來，主任又要借題發(fā)揮找你麻煩了。”

林淼一聽到主任，立馬坐直了身子，沉思道：“天啊，讓那個巫婆知道了，那保準又是一頓劈頭蓋臉，這誰受得了啊！”

巫婆，就是林淼給我們教務處主任童主任的外號，童主任與他年齡一樣，教學管理系碩士畢業(yè)。她跟林淼同一個高中同一個大學，可是林淼大學畢業(yè)的時候，直接做了老師，而童主任去考研。

兩個人早就認識，所以童主任總是有意無意地欺負林淼，而林淼雖然一直在被欺壓，可是從來卻沒有埋怨童主任，兩個人在學校里吵吵鬧鬧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老師們都見怪不怪，當然被罵的從來都是林淼。

在林淼還是科任老師的時候，童主任回到了學校做老師。在林淼做了班主任的時候，童主任早已經(jīng)做了教務處主任，成為連岸九中歷史上最年輕的教導主任。

各位老師直接調侃起了林淼：“林老師，你可是第一年做班主任，要是這次弄不明白，可想而知童主任會罵的多兇。”

“上次童主任罵了你十五分鐘，一個臟字都不帶，十分鐘沒有重復一句話，那聽的我們是字字扎心啊，不知道你作為當事人什么感受。”

“林老師，你可是語文老師，在罵人這一件事上居然罵不過童主任。”

林淼氣憤填膺地站起來：“就算我能罵過她，我也要有那個膽子啊，不要說我剛當上班主任，要是我把那巫婆惹毛了，她還不分分鐘讓我變成咸魚。”

林淼一下子覺得痛快了便開始口若懸河：“我跟你們講，童主任她小時候就脾氣臭，你們別看她長得年輕漂亮像個仙女似的，心底里不一定怎么邪惡呢，她就是喜歡虐待別人達成自己心里的快感，像她這種心理疾病的人，我真的應該帶她去看心理醫(yī)生啊！”

林淼還在繼續(xù)說，其他老師卻突然不說話了，各自開始忙自己的事，可是林淼還在自顧自地說：“這個巫婆，就是喜歡找人茬，你們說她之間罵我那么多次，哪一次不是她無理取鬧，本來就跟我沒有關系！”

“她這個人就是喜歡仗著自己的官威，仗勢欺人，欺壓我們無辜的勞動人民，典型的地主行為，她這種怪人遲早遭雷劈啊！”

“罵完了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進林淼的耳朵。

“沒有，好不容易讓我有機會發(fā)泄一下，我非要罵爽了不可！”林淼循聲而去，突然看見童主任站在門前瞪著他。

林淼剛轉過去的臉一秒鐘轉了回來，然后瞪著眼睛，呆滯地望著窗外，一聲不吭了。

童主任走到林淼身邊，一巴掌拍在他的辦公桌上，嚇得林淼一個沒站穩(wěn)，坐在椅子上。

“童主任，今天來得好早啊，嘿嘿！”林淼看著她尷尬地笑了笑。

“巫婆，哈？”童主任甜蜜地笑了笑，手輕輕拍拍林淼的背。

“哪有？你聽錯了，我明明說的是又好看又年輕的仙女。”林淼諂媚地笑著，用拳頭輕輕給童主任捶肩。

“別捶了，我又不是肩膀有病，我是有心理疾病，你得帶我去看看啊！”童主任緊盯著林淼。

林淼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尷尬地說：“哈哈哈，我是說，我的心理疾病在你的開導之下都治好了，真應該帶你去心理醫(yī)院讓那些醫(yī)生看看什么才叫做……呃，那個專……專業(yè)。”

“別介呀，我這種無理取鬧的人，哪受到了這么高的評價，是吧！”童主任拍拍林淼的肩膀，詭異地笑了笑。

林淼捂臉，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童主任，您要罵就罵吧，就別這樣，太尷尬了。”

“算了，我怕我這樣仗勢欺人的人，會遭雷劈的！”童主任撩動自己的長發(fā)，死死盯住林淼的眼睛。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所有老師沒有敢在這個時候替林淼發(fā)聲的，童主任把一本厚厚的表格摔在他的桌子上：“把你的班級干部表填好，然后送到我辦公室！”

說完便揚長而去，受驚的林淼冷汗直流，癱在椅子上慘叫，其他老師集體無奈地嘆息。

“童小芒，殺人誅心啊……”林淼躺在椅子上捂臉哀嘆，陳老師勸說道：“趕緊把你們班的班級干部選出來吧，不然你免不了又是挨一頓洗禮！”

47

食堂……

“哥，我要吃那個！”時璐看著我餐盤里的雞腿，眨巴著亮閃閃的大眼睛。

我夾起雞腿在她眼前晃了晃：“說點好聽的，我看你的誠意決定！”

時璐拉著我的胳膊使勁晃：“好哥哥，求求你！像你這樣的英俊瀟灑、英明神武、英姿颯爽、英姿勃勃、英雄氣短的好哥哥，一定會讓著妹妹的對不對。”

旁邊的眾人紛紛停下嘴，舉著筷子觀看時璐的成語秀。

左佑呆滯地看了看我：“英雄……氣短？”

坐在時璐身邊的任苒噗嗤一聲沒憋住笑，我無奈地把雞腿夾到時璐的餐盤里：“早就告訴你多讀書多看報，英雄氣短是這么用的嗎？”

“好哥哥，我下次注意！”時璐滿意地看著自己堆滿了餐盤上的肉，又把貪婪的目光對準了任苒。

“苒苒，你……”

時璐的話還沒說完，任苒便把她碗里的肉都夾給了她，時璐齜著牙剛要說什么，任苒攔住她：“不用夸我，我可不想被人說成是英雄氣短。”

“喂！同桌一場何必互相傷害？”聽完任苒的話，我頓覺碗里的飯立馬就不香了。

“比起吃飯呢，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們說。”時璐突然放下筷子，雙手合十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大家。

我趕緊往旁邊閃了閃：“我求求你不要這么正經(jīng)，你每次這個樣子就要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哎呀，這次不是啦。”時璐擺擺手：“聽說林淼被童主任勒令選班級干部，已經(jīng)頂?shù)礁茴^上，你們猜他會選誰當班長呢？”

“誰是班長，對我們的影響大嗎？”朱嘉言問。

“那還是稍微有一點影響的。”我解答道：“如果班主任不在的話，班長就是班級里最大的職務了，有了這個身份，無論干什么都會方便許多。”

“哦……”朱嘉言默默地接了一句：“這不是廢話嗎？”

我被嗆得啞口無言，把朱嘉言按在桌子上，與他扭打起來。任苒把我拉了過來：“但是，選班干部不是一個班級必然要經(jīng)歷的事情嗎？這有什么好關注的。”

“那怎么能一樣呢？你當上了一個班級的班長，以后就可能加入學生會，不但在校園里可以得到羨慕的目光，最關鍵的是高考可以加分哎！”

我直接就反駁了她的幻想：“你聽誰胡說八道，當班長就可以高考加分啊！你當現(xiàn)在的高考還跟過去一樣呢，現(xiàn)在都2016年了！”

反駁完了時璐，我就看見了任苒眼中向往的眼神：“不會吧，你不會相信她說的鬼話了吧？”

“那倒不是，只是有一點期待，你說當班長進學生會，會不會比做數(shù)學題更有挑戰(zhàn)性呢？”

任苒的眼里閃著光，讓旁邊的幾人不由得咋舌。

“原來你的心底里，還是一個追求挑戰(zhàn)的人！”我驚訝地搖了搖頭。

“其實也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如果每天只是一味的學習，生活多沒有新鮮感呢。”任苒舉起杯子喝水，那一瞬間，讓我再次看到了一個不同的她。

“像你們這樣的學霸，居然還有這種覺悟？”朱嘉言對任苒說的話很不可思議。

“哎呀，學霸也是人吶！苒苒是雙子座的，喜歡追求新鮮感再正常不過了。”時璐說。

“你就用一個星座來看人性格啊。”左佑噗嗤一笑。

“星座看人還是蠻準的，我哥是水瓶座的，水瓶座最大的的特點我行我素，不是也碰上了。”時璐對他們兩個說。

“你們看看她說的這幾個特點，哪一個跟挨得上邊兒啊？”我滿不在乎地跟他們炫耀。

左佑補充道：“說實話原來我不信的，不過聽完你的這個例子，現(xiàn)在我有點兒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