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休閑地過了一個(gè)多月。

一天清晨，皇帝突然下旨，傳召姬大夫。

聽聞是太后突然頭痛。

不知為何司空?qǐng)蚪裉飚惓５馗吲d，陪我在院子里賞花，逗逗未雙的小白貓。

這小白貓還是我和司空?qǐng)蛟诩Т蠓虻母∩显旱哪侵弧．?dāng)時(shí)也是這樣賞花逗貓。

真是歲月靜好。

下午，司空?qǐng)蛘f要帶我出府。

我十分激動(dòng)，一遍一遍地向他確認(rèn)他是否是真的。

他笑著點(diǎn)頭。

自從得知我有身孕，每日只能無聊地在小破院兒里走圈圈，院兒里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草我都看煩膩了，玉珠不讓我出去院外呼吸新鮮空氣，翅膀硬得竟敢直戳戳地懟我說院兒里的空氣夠新鮮了在哪兒不是一樣呼吸。

哼！

這次，竟是讓我出親王府！

我極有興致地將我所有的夏裝都翻出來，讓司空?qǐng)蛲裰樘嫖易屑?xì)地挑選了一番。最終還是選定了我正穿著的象牙白的新夏裝……

坐在馬車上，我抬手想要掀起窗簾看看外面的景色。

“姐姐先耐住性子，再忍忍，不然到地方便沒有驚喜了。”司空?qǐng)蜃プ∥蚁破鹨唤堑暮熥拥氖郑χ鴵ё∥摇?

莫非他是想要給我驚喜，這家伙真是越來越懂女孩子的心意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我看著他點(diǎn)點(diǎn)頭，欣慰地笑了。

一盞茶的功夫不到，馬車便停下了。

“這樣短的路程，堯兒是想給姐姐什么驚喜？”我有些疑惑，趴在他的懷里撒嬌。

這還是王媛媛嫁入親王府后，司空?qǐng)虻谝淮螁螁沃粠页鰜怼?

“姐姐下車便明白了。”他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司空?qǐng)蛳刃邢铝笋R車，等不及便伸手將小心翼翼、緩緩移動(dòng)的我抱了下來。

車外的日光十分刺眼，我抬起手遮了遮光，皺起眉頭向四周掃視。

這里竟是皇宮內(nèi)！

含元殿外密密麻麻、整整齊齊地站了幾排手持步戰(zhàn)戟的士兵，士兵后又圍著幾排手持馬上戟的騎兵，從馬車這邊直列到大殿的臺(tái)階前，空出一條寬闊的可通入大殿的道路。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司空?qǐng)颍⑽⑿χ攀殖槌鲆慌允勘g的劍，又向我伸出另一只手。

毫不猶豫地，我牽上了這只手。

這只我會(huì)牽一輩子的手。

司空?qǐng)蚋┥砦橇宋业念~頭，細(xì)聲安慰我。

“姐姐，別怕。”

他一手牽著我，一手拎著劍，徐步走向威嚴(yán)的含元殿。我一路看著他。

墨色的衣袖隨風(fēng)揚(yáng)著，他沉穩(wěn)地邁著步子，一雙眸子閃著光，溫柔地向我望來，單薄的嘴唇少了些血色，面頰因激動(dòng)而微微紅潤(rùn)。

進(jìn)殿前，他步子放慢了許多，手指微微來回摩著我的手背。

含元殿內(nèi)，皇帝穩(wěn)穩(wěn)地站在大殿中央，太后緊鎖眉頭站在一旁，另一邊是看似鎮(zhèn)靜卻隱隱顫抖的皇后。

驃騎大將軍一身盔甲，手持方天畫戟，似是守著他們，面色沉重，好不威武。

齊晟迎上前來，在司空?qǐng)蚨运秸Z。司空?qǐng)驌]了揮手他便退去。

靜寂片刻，司空?qǐng)蛳乳_了口。

“皇兄，別來無恙。”司空?qǐng)蜉笭栆恍Α?

“人面獸心。”皇帝閉目。

“哀家真是老了，竟看不出你這狗賊是裝癡傻。”太后忍不住罵道。

我想過去抽死這老太婆，司空?qǐng)騾s更加用力地攥住了我的手。

我不爽地看向他，他只是溫和地?fù)u了搖頭。

“太后像是經(jīng)過姬大夫的診治了，”他停頓了片刻，“那我們，便算算舊賬。”

皇帝輕輕睜眼，微瞪目，審視著司空?qǐng)颉?

“哀家有何賬可與你這卑鄙小人算？”太后冷眼瞥他，不屑一齒。

“皇考端柔皇貴太妃。”司空?qǐng)驅(qū)ι匣侍蟮难劬Α?

“當(dāng)年是怎樣死的？”

我此時(shí)才看清楚，司空?qǐng)虻难郯咨喜贾黠@的紅血絲，額頭的青筋暴起。

太后恍惚了一下，又立即穩(wěn)住了身形，轉(zhuǎn)身不語。

驃騎將軍喉結(jié)滾動(dòng)，極力隱忍著。

“那我來說。”司空?qǐng)蛭罩业氖郑徊揭徊阶呦蛱蟆?

“當(dāng)時(shí)身為皇后的太后娘娘可真是出了名的端莊賢淑，母儀天下。可為何看不得先帝寵愛其他宮妃呢。”他倒吸一口氣。

“先帝有多少子嗣莫名夭折，又有多少寵愛的妃子凄慘離世？若不是我舅舅為整個(gè)王朝守住西北邊疆，先皇因此十分重視我母妃，我能平安出世嗎。”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輕蔑地笑起來。

“虧我母妃從東宮之時(shí)便將你看作親姐妹，你竟連她都嫉妒。”司空?qǐng)蚺e起劍，搭在太后的肩上，漫不經(jīng)心地滑靠太后的頸。

“她聽信你的鬼話，什么狗屁胎心不穩(wěn)，需日日進(jìn)補(bǔ)，不能過多活動(dòng)。最后胎兒養(yǎng)得過大竟生不出了，臨剩最后一口氣還想著和你過中秋，你說，那樣的傻女人好笑不好笑？”他手部發(fā)力，太后的頸上劃出一道血痕。

太后渾身顫抖著。

“你知道她難產(chǎn)那日多痛苦嗎。”司空?qǐng)蚵淞藙Γ蛋狄Ьo牙關(guān)。

驃騎大將軍隱忍地握緊了手中的戟。

“那就讓你的寶貝侄女告訴你吧。”

太后驚恐地回頭瞪他。

“移進(jìn)來。”

司空?qǐng)驕喩砩舷露纪钢环N無力感。

李羲和與齊晟將痛苦呻吟著的的王媛媛抬進(jìn)大殿，姬泊明緩緩地跟進(jìn)，端著兩杯酒。

“親王，媛媛好疼，媛媛怕是要生了，看在往日的夫妻情分上，救救媛媛吧！”

王媛媛急促地呼吸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碎發(fā)黏在臉上。

我焦急地看著王媛媛，想替她求情，一抬頭便發(fā)現(xiàn)司空?qǐng)蚓o盯著我。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親王，你同媛媛說的那些情話全都不作數(shù)了嗎？即便如此，媛媛還懷著你的骨肉啊！”王媛媛驚慌失措地看著司空?qǐng)颉?

司空?qǐng)虮梢牡乜戳怂谎郏淠溃骸巴跫业娜艘才溆形业墓侨猓俊?

“那太后猜一猜，孩子的爹爹是誰？這至少是王家的血脈。”司空?qǐng)蛐Φ馈？刺蟛蛔髀暠銚u了搖頭。

“是陽(yáng)城城門向我乞討的乞丐。”

太后臉色發(fā)青。

“那乞丐還同王媛媛拜過堂，他倒也十分地疼惜你的寶貝侄女呢。”

“司空?qǐng)颍阈笊蝗纾∧憔垢胰绱诵呷栉遥　蓖蹑骆滦沟桌镏蟮钪畠?nèi)響徹著她慘絕人寰的尖叫聲，血漸漸染紅了她的裙擺，空氣中彌漫著血腥氣味，引得我極想干嘔。

幾乎拼勁她所有的氣力，她沖我猙獰地笑著，啞著嗓音：“李望舒你看到了嗎，司空?qǐng)蚴嵌嗝春菪牡娜耍粫?huì)算計(jì)利用，你也只不過是他其中的一個(gè)棋子而已，你一定也不會(huì)好過的！”

我不去看她。

望向司空?qǐng)蚺c他四目對(duì)視，他的眼神里有一些擔(dān)憂、有一絲慌亂。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

片刻恍惚過后，我抱住他。

大殿內(nèi)十分安靜，只能聽見我說：

“那又如何，

我會(huì)永遠(yuǎn)陪在他身邊。”

不論是怎樣的你，我都會(huì)永遠(yuǎn)陪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