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司空堯說,姬大夫本是陽城本地人,從小喜愛研究醫書,家里是做小本買賣的。他兒時起便與齊家姐弟兩人十分要好。胸有大志,十五歲時便外出闖蕩。后來齊家姐姐不幸逝世,再后來姬家舉家遷往渝州。兩年后又聽聞他的消息,他早已成了風云人物。其醫術極其高超,素有妙手回春的美稱,名號從渝州傳遍全國各地,是少年成名的神醫。但不知為何,在本能靠自己的醫術走向人生巔峰之時,他卻匿了蹤跡。殊不知齊晟卻收到過姬大夫的信,信中內容便只有二人可知了。
果真一段佳話啊,二人同有斷袖之癖,共結龍陽之好便可因此敲定了,我先祝福他們!
三人前去進宮面圣,而我要孤苦伶仃地回府。司空堯整個頭都從馬車窗子里探出來,邊喊著“愛妃等我”邊向我招手。我也向他招招手,忽而失笑。
兩個士兵正駕馬車帶我回府,我倚著窗子,感受外面熟悉的市井氣息,倘若能去酒樓聽書喝酒便好了,我輕嘆一聲。
一更天時司空堯和齊晟才風塵仆仆地趕回來,我正在床上睡得正香,這幾日可是將我累了個半死。
“疼疼疼疼疼!”我吃痛的喊著,從夢中驚醒,看清了眼前的狀況更加暴躁如雷,但我抑制住內心的怒氣,柔聲說:“原來是堯兒回來了,別捏姐姐臉,怪疼的。”
死小孩,姐姐想踹死你!
“姐姐休息夠了嗎?堯兒有驚喜給姐姐。”我錯愕地搖了搖頭,又猛然點了點頭。
“那姐姐快換好桌上的衣裳,堯兒在門外等姐姐。”司空堯說著便走出門去。
相比那些只會甜言蜜語的臭男人,堯兒果然更加可愛萬分,只是這叫醒我的方式也真是太過剛硬了一些……
換好衣物后,我同他悄悄地翻出墻外,走了片刻便混進了人群。此時夜市燈火闌珊,喧嚷聲不停,真是好不熱鬧!
當看到他準備的一身素衣時我便猜到了五六分,竟然真是如此。
“姐姐答應過堯兒,要帶堯兒吃好吃的,姐姐可不要食言。”司空堯壞笑著。
果然是我想多了,以堯兒的心智怎能猜出我在想什么,況且他也不知我的真實身份。
但,我還是有幾分的心動。
從小到大,我只跟著我爹那個絲毫沒有浪漫情懷的人生活,從未有人像如今這般準時地出現過,即使是不經意地停留。也不需多么隆重、華麗地登場,只是我剛需要,你便在了,如此就好。
每每讀小話本時我便期待著,沒想過有一日話本中的情節真能成真。
他牽起我的手,示意讓我帶路,不時溫柔地看向我,我便拉起他,一路小跑尋到了酒樓。
恰好正有人說書,講的是先帝與皇太后年輕之時恩愛有加,經歷種種磨難與誤會后,最終破鏡重圓的故事。這也不過是傳言罷了,畢竟普通百姓都不曾親眼見過后宮之事。
我們二人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能瞧見街上發生的趣事兒,又有通天明亮的燈籠燭火,同時喝點小酒品嘗小菜,聽說書人講些有意思的故事,真是萬分愜意啊!
雖說在親王府的日子是真安穩,但也是真憋悶。
我瞥了一眼對面坐著的司空堯,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堯兒你是哪兒不舒服嗎,姐姐帶你尋個大夫瞧瞧!”說罷我便起身,又被司空堯拉了回去。
“姐姐,堯兒只是吃到了姜。”司空堯皺起了眉頭,又舉杯一飲而下,頓時臉變得通紅,臉色更加的難看。
“堯兒,這是大人才能喝的酒!”我說遲了一步。
“大人才能喝的酒?好辣呀!”
“是啊,”我笑著,“多吃些菜壓一壓。”
我自顧自地笑著,又小酌幾杯,在街上發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竟是齊晟與姬大夫。兩人神色凝重,似有大事發生。姬大夫應是在宮中侯著的,此時竟出現在此處,定有妙事發生。
抱著偷看現實版小話本的心態,我帶著一臉茫然的司空堯悄悄尾隨在他們身后。
“姐姐,遇到熟人不打聲招呼是不禮貌的!”
“堯兒乖,齊晟和姬大夫同我們兩個玩捉迷藏呢!我們現在就要偷偷的跟去,看看他們藏在哪里。”
“姐姐,我們這樣耍賴真的好嗎?”
你小子給姑奶奶我閉嘴!
我極其為難地擠出一個笑容,壓低了聲音悄聲說:“好堯兒,乖堯兒,你想想齊晟和姬大夫是多聰明的兩個人啊,姐姐和你不耍賴怎能玩的過他們!”
臭小子別耽誤我看戲了,我求求你了!
“雖然這樣不對,但我都聽姐姐的。”他笑著對我說。
萬幸!
我和司空堯尾隨著他們來到一座廢棄的破宅子前,他們兩人推門而入。為了不打草驚蛇,我就踩在司空堯的雙肩上扒著外墻偷偷看著院內的兩人。
斷袖也會同男女一樣講情話接吻嗎,我終于要解開心中的疑惑了!
“你信中所寫的,可都是事實?”齊晟低頭問到。
“我若有半句假話,則天打五雷轟!”姬大夫依舊是波瀾不驚的面孔。
原來是在書信里許下山盟海誓嗎!這也太敷衍了吧,可以理解齊晟為何見了他便一直黑著臉。
“若不是你執意要浪跡天涯,實現你那什么成為名醫的抱負,辜負了我姐姐的一片心意,她也不會郁郁而終,死的那般凄慘!”齊晟抬頭怒瞪他。
“我對不住靜遠。我錯了,錯的離譜至極。”
八年前姬泊明因救治渝州瘟疫而名傳江湖,但名利雙收之后竟沒有想象中的快樂,像他這樣空有一身醫術卻無醫者之心的人,果然不配行醫。他本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
若不是因為他,齊靜遠又怎會郁郁不得歡,她一家人又怎會帶她出湖散心,又怎會讓她異母的妹妹有機會推她入湖。等她被救上來時,已經奄奄一息沒了大半條命,高燒幾日不退,偏偏又收到了姬泊明的一紙退婚書。
他本是想著,莫荒廢了她的大好年華,她本應嫁給一個好人家,相夫教子,喜樂一生,而非苦苦地等待,癡癡地期盼。
可他親手害死了他的靜遠,唯一一個支持他成為天下名醫的靜遠,那個會笑著喊他明哥哥的小靜遠。
可全都回不去了。
“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