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拳頭倏地遞出,狠狠砸在一個灰袍路人甲的臉上,這人慘叫一聲,身形猛然倒飛而出,砸翻了一旁剛剛爬起的灰袍路人乙。
“呼——”
瘦高青年收回拳頭,目光透出疲憊之色。
他屈膝下蹲,雙手撐著膝蓋,在原地緩緩喘著粗氣,腰間的令牌隨之晃動,隱約可見“巨劍門”三個小字。
“啪,啪。”
擂臺下方,一個面容俊美的青年伸手鼓掌,但只拍了兩下便戛然而止。
“不愧是巨劍門啊,就連區區一個雜役弟子就可以單挑我的兩個二等手下,這樣的實力,我認可你了。
淬體境的修士中,我甄佑遷愿稱你為最強!”
這青年輕聲開口,雙眼露出贊賞之色,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微笑。
他翹起二郎腿,慵懶地坐在一處豪華的座椅上,面前的餐桌上擺放著幾盤新鮮的靈果,鮮嫩欲滴,皆是魔云森林外圍的特產。
座椅四周,四個如琬似花的妙齡少女圍繞在側,為他梳發,捏肩,捶腿,剝果……千嬌百媚,秀色可餐。
一陣香氣彌漫,分不清是馥郁的果香,還是少女芬芳的體香。
這是偏殿的地下室,此刻聚集著眾多的年輕男女,他們大部分都是青城大戶人家的公子,小姐,其中不乏有其他宗門勢力的年輕小輩。
這些人都是受邀而來,參加這所謂的“擂元會”。
臺上,瘦高青年平復氣息,站直身體,冷哼道:“少在那里陰陽怪氣,告訴你,我只是一個雜役而已,真正的高手猶如天上繁星,你只能瞻仰!
我堂堂巨劍門,豈是你等邊陲小城的井底之蛙所能覬覦的!”
說著,他看了一眼擂臺后方。
那個方向,黑霧般的帷幔之后,一座銹跡斑斑的鐵籠露出一角。
內部,一個圓臉少年盤膝而坐,他面色微白,但是目光十分平靜。
甄佑遷淡笑一聲,眼中露出揶揄之意,“呦呵,還在這狂呢。
三個月前,你就是這么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現在你外門的師兄來撈人,也被我大伯抓了起來,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哼!”瘦高青年面色不忿,怒道:“你們只會仗著修為欺負小輩,難道就不怕我們巨劍門的長老找上門來嗎?”
“哈哈哈——
實話告訴你,你們宗門內一位長老跟我大伯可是莫逆之交,別人怕你們巨劍門,我甄佑遷,我青城派可不怕!”
甄佑遷張開嘴,一位少女將剝好了的碧晶葡萄送入他的空中,動作輕柔,他輕輕吮吸,連帶著少女的玉指也舔舐了一下。
“哎呀,二公子你好討厭呀……”
少女輕哼一聲,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嬌羞無限。
甄佑遷毫不在意,他輕佻的看了眼臺上的瘦高青年,冷笑道:“怎么,說不出話了?”
“你!”
瘦高青年啞口無言,氣急不已,有心反駁,但卻找不理由,于是把目光轉向后方的圓臉少年。
這少年看似平靜,但其握緊的雙拳已經說明一切,眉宇間已然騰起一抹怒意。
甄佑遷好整以暇地望著二人,顯然對他們的反應早已預料。
“既然你這么有實力,那就試試能不能打敗我的一等護衛吧。”
正說著,他拍了拍手,一個煉氣境的灰袍護衛踏上擂臺,與瘦高青年遙遙對峙。
“與其被你這賊人羞辱,還不如堂堂正正的戰死!”
瘦高青年憤懣地瞪了一眼甄佑遷,隨即低吼一聲,先發制人,揮動雙拳沖向對方,直接發動了戰斗。
這灰袍路人丙看似普普通通,實際上卻有煉氣初期的實力,此刻豎掌而上,周身靈力外涌,與瘦高青年戰在一起。
這二人拳掌相交,你來我往,一時間竟難分伯仲,直打的拳影紛飛,掌風繚亂,微光陣陣氣翻涌,勁力霍霍風鼓蕩。
瘦高青年無愧為大宗弟子,雖只是淬體九重,但靈力的純度比灰袍路人丙高了不少,顯然底蘊更深,對上他的煉氣初期也絲毫不虛。
真·越階戰敵。
臺下頓時議論紛紛。
“不愧是大宗子弟,我從沒見過有人能以淬體戰煉氣呢!”
“對呀,更何況他已經連戰數場了啊,這要是在全盛時期,估計這煉氣境的護衛也不是對手!”
……
聽著這些負面的議論聲,甄佑遷雙眼微瞇,俊俏的臉龐閃過一絲不耐。
自己的護衛久攻不下,他的態度已經從原來的欣賞變為了厭惡。
當然,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中間,有一種名為“妒忌”的微妙情感來過渡。
“若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我甄佑遷也能拜入大宗,到了那時,我的實力早已超然!”
甄佑遷再次招了招手,一位灰袍路人丁點頭示意,幾步跨上了擂臺。
剛一上場,他就爆發出了煉氣中期的修為,更是祭出一把短刀,加入了戰斗。
帷幔后的圓臉少年立刻站了起來,神色不復之前的平靜,雙眼睜圓,惡狠狠地瞪著遠處的甄佑遷。
“你……卑鄙!”
然而甄佑遷只是譏諷的笑了聲,渾不在意對方的目光。
擂臺上,路人丙、丁成掎角之勢包圍了瘦高青年,不斷發動凌厲的攻擊,瘦高青年以一敵二,自然不是對手,原本的勢均力敵的平衡也被打破,他左支右拙,身上很快掛了彩。
他神色疲憊,隨著氣力的消失,眼前也變得模糊,被路人丙抓住機會,一掌劈在胸口,身形化作滾地葫蘆,飛落到擂臺邊緣。
“裴師弟!”
圓臉少年悲憤呼喝,雙手抓住鐵籠欄桿,目光已經變得擇人而噬。
他雖然年紀比這雜役弟子小,但身在外門,身份自然略高一些。
“呃……蘇師兄……”
聽聞這呼喊聲,瘦高青年原本恍惚的神色突然閃過一抹堅定,如同迷失的航船尋到了燈塔,看到了希望之光。
他咬著牙,顫顫巍巍地爬了起來。
“我……雖未雜役弟子,可傲骨仍在,絕不給巨劍門丟人!”
“裴師弟,不要!”
似是看出了他的舉動,圓臉少年額頭青筋暴起,雙手猛扯鐵欄,憤聲疾呼。
“我是巨劍門弟子,這是我的榮耀!”
瘦高青年鼓起最后一絲力氣,舉起拳頭,他的雙瞳亮起微光,帶著必死的信念,沖向了對方!
但,現實是殘酷的。
這近乎垂死掙扎一般的攻擊看著很唬人,實際上并沒什么威力,更何況他先前早就疲憊不堪,氣力也沒剩幾分了。
路人丙輕輕松松的躲開了攻擊,一記膝撞隔開了瘦高青年的雙手,讓他空門大露,路人丁上前一腳,直接將他踹翻在地。
瘦高青年口鼻溢血,四仰八叉的額躺在擂臺上,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
路人丁左手攝來短刀,猛然刺向他的胸口,刀刃劃過空氣,一抹鋒利的銀芒微微閃滅,森冷而致命。
“不!”
圓臉少年怒聲大吼,目光凄然,眼中隱有淚光泛出。
正此刻,一道青影破空而來,在刀刃即將刺入瘦高青年胸口的一瞬,不偏不倚地擊中刀身。
鐺的一聲,路人丁手腕一扭,短刀脫手而出,直接掉落在地。他目光一轉,卻見一顆青梅在地上彈了彈,滾至一邊。
遠處,甄佑遷默默收回右手,看向路人丁的目光略微嚴厲,帶著一抹苛責之意。
“混賬!
切磋歸切磋,你下死手干什么!
要是真讓你殺了他,大伯那里我怎么交代!”
灰袍路人丁身形一顫,額頭冷汗直冒,連忙伏地請罪。
甄佑遷臉色稍霽,揮了揮手,“此間事了,去執法處領三十玄鐵杖。”
平淡的聲音傳來,路人丁如蒙大赦,連忙謝恩領罪。
此時,瘦高青年咳出了一口血,目光憤然,“該死的,你為什么不敢動手,有種殺了我啊,畏畏縮縮的干什么!”
“呵呵。”甄佑遷嘴角噙這一抹冷笑,心道:“別急,等時機成熟了,本少爺會殺了你的。”
“砰!”
“砰!”
帷幔后面,圓臉少年面色漲紅,一拳又拳的擂著鐵籠,發出陣陣轟鳴。
但這鐵籠顯然是不俗的法器,雖在顫動,但表面光暈流轉,并沒有被轟開的趨勢。
“甄佑遷!你丫卑鄙無恥!竟然用這種方式壞我道心!
好好好,你贏了,我蘇曉云今天接受你的挑戰!快特么放我出去,我要狠狠揍你丫的!”
蘇曉云咬牙切齒,直覺的胸中有一團火焰燃燒,滿腔怒意無處發泄,他整個人都快炸了。
沒辦法,不是他不能忍,而是這甄佑遷太能侮辱人了。
“來啊,不是一直想跟我打嗎?現在就來!”
甄佑遷略微舒展一下自己修長的雙腿,疊搭在面前的餐桌上,露出一絲薄涼的笑。
“打開牢籠。”
一個護衛來到帷幔后,拿出鑰匙解開鎖頭,伴隨著“咯咯”響聲,鐵鏈墜地,這封鎖了蘇曉云兩個多月鐵籠,緩緩打開。
“甄—佑—遷!”
蘇曉云嗓音低沉,似有雷霆風暴在醞釀,雙眼如同被陰影吞沒,一步一步走向擂臺,周身無絲毫靈力外放,但氣勢卻越來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