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啊,你這小子身上毫無修為波動,靈識倒是警覺,隱藏了修為嗎?”
這人是個約莫十八九歲的青年,面色冷峻,身上散發著修神境巔峰的氣息波動,他的肩頭還站著一只小鷹,通體銀色,目光銳利,竟是一只六階異獸。
“哼,裝神弄鬼,我盯住你半天了……”
張若凡微微冷笑,還未等審問此人是何2居心,忽聽身后傳來一聲無奈地嘆息。
張若凡匆匆回頭一瞥,猛地愣在原地,視野再也移不開了,一雙烏黑的眼珠瞪得老大。
卻見柳如煙的身邊旋繞著四五件三品以上的法寶,飛劍,小扇,黑白棋子……每一件都散發著不俗的能量波動。她的小手還攥著一面赤銅色的精致小鏡,觀其波動,竟是一件五品靈寶……
左手手腕上,還帶著一個湛藍色的玉鐲,其內微光閃滅,更有陣陣威壓散出,這種品階,竟完全不輸芙師姐的寒天彩綾!
張若凡震驚了。
要知道,東洲九宗的下三宗,他們的鎮派至寶也就是堪堪靈寶罷了,她身上這些物件,加起來都快比上一個小型宗門了。
此刻,柳如煙卻低著頭,眼皮也耷拉著,緩緩將這些讓人眼紅的寶物收入儲物袋,整個人無精打采,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面前的青年也放下了戒備,露出微笑,好似他鄉遇故知。
“這是……怎么回事啊?”
張若凡心中疑惑萬分,一臉的黑人問號。
“唉——”
柳如煙又嘆了一口氣,這才囁喏道:“他是宮主姐姐座下凌空六衛里年紀最小的鷹衛,負責……保護我的安全?!?
張若凡點了點頭,心中略微松了一口氣,也放下了戒備。
“呼,虛驚一場,原來認識啊。”
說著,那青年向前三步,單膝點地,右手在半空優雅地畫了個圈,隨后微微握拳,架在左肩,恭敬道:“鷹衛,參見圣女殿下!”
這行禮方式……蠻酷的說!
張若凡呆呆地看鷹衛的行禮,伸出小手跟著比劃了一下,片刻后兀自搖了搖頭。
學不來啊,學不來……
鷹衛瞪了一眼張若凡,頗有幾分警告的意味,隨后目光轉向柳如煙,變得柔和起來。
“圣女殿下,您到底要執行什么任務,為何要跑這么遠,屬下在后面跟了您兩天兩夜,斗膽推測了下您要去的地方。
是……青城?”
柳如煙輕哼一聲,道:“是又怎么樣?”
“那就太好了!”鷹衛神色一喜,拱手道:“還請圣女殿下將任務告之屬下,由屬下代為完成!”
“不要!”
“為什么?難道圣女殿下不相信我的實力嗎?還請放心,屬下只需三天……”
“我說了不要,你聽不懂嗎?”
柳如煙美眸一瞪,一張小臉頓時氣鼓鼓的,“你只是負責保護我,又不負責幫我做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做!”
鷹衛頓時有些錯愕,他撓了撓頭,“可是宮主給我的任務就是一直守護你的安全啊,這任務萬一很危險怎么辦,還不如讓屬下來幫您完成,這樣也好過讓你受傷啊?!?
柳如煙氣道:“要是連做任務都要由你代替,那我當初還不如拿著那些靈石呢!
什么都想幫我做,那我以后選道侶也要讓你們代我不成嘛!”
鷹衛聞言沉默片刻,瞥了一眼旁邊的張若凡,嘴唇翕動,傳音入迷,一句只有二人能聽到的話語回蕩他的耳邊。
張若凡識趣地點點頭,攤了攤手,夸張的看了眼天空,自語道:“哎呀,好大的太陽,曬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呢,不行,我得回屋去了。
嘿嘿,你們慢慢聊哈。”
正說著,哼著沒人能聽懂的小調,緩緩踱進了廂房。
柳如煙有些不樂意,開口道:“你支走張公子干嘛呀?他是我的同門,又不是外人?!?
鷹衛上前幾步,低聲道:“殿下您太過單純,難道您忘記了宮主的教誨嗎?此界什么人都有,不可輕易相信?!?
他伸手入懷,在心口的側兜里拿出了一枚精光閃閃的納戒,雙手托著,恭敬地遞到了柳如煙的面前。
“宮主早知您不會帶著此戒,特命屬下隨身攜帶,待殿下需要之時再歸還于您!
如果您覺得任務麻煩,現在放棄也可以的。”
“你……你們……”
柳如煙氣急,一對明珠寶玉般的眸子變得水汪汪的,隱有霧氣閃現,她小嘴一扁,竟開始嗚咽起來。
“嗚嗚嗚……你們欺負我……”
這下可讓鷹衛慌了心神,整個人怔在原地,雙手還舉著納戒,一時間收也不是,送也不是,整個人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是好。
“殿下,還請不要哭……”
“您,到底怎么了,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柳如煙扁著嘴,看了一眼這木頭一樣的鷹衛,頓時哭的更傷心了。
聽這哭聲,鷹衛只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仿佛瓷瓶被打破一個缺口,心底最脆弱的部分不止地傾流而出,自己恨不得用身體堵上缺口。
“屬下的心里好生痛苦……若是我的錯,您打我罵我都可以!”
“該死的,倒底是誰惹了您,屬下去殺了他!”
“怎么辦?怎么才能讓殿下停止哭泣,不!我想讓殿下重新開心起來!”
……
張若凡聽到哭聲,好奇地從簾子中探出腦袋。
“怎么了……嗯?
柳姑娘怎么哭了?”
見狀,他連忙走了到柳如煙的身邊,看了一眼旁邊的鷹衛,面露略微有些不善。
眼見張若凡來了,柳如煙漸漸放小了哭聲,抽抽鼻子,糯糯道:“我只是想自己出來冒險,要是一切都被別人支配者,那還有什么意義!
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但是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
張若凡眨眨眼睛,看了看梨花帶雨的柳如煙,又看了看旁邊面色慌張的鷹衛,總算是明白了大致情況。
他思慮片刻,心中生出一計,于是目光轉向鷹衛,問道:“你想幫柳姑娘完成任務?”
鷹衛面露堅定,道:“當然,我絕不想看到圣女殿下受到一點傷害!”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保護的方式已經讓她受傷了!”
張若凡搖搖頭,稚嫩的小臉努力擺出一副飽經風霜,看透一切的樣子。
“不……不會吧,我觀圣女殿下神光內蘊,行輕氣清,不像受傷的樣子啊……”
“怎么不會!”張若凡面色嚴肅,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可知,對于修士來說,心里的傷要遠遠大過肉體的痛,她想做的事都要被束縛,那心神怎能如意?
長此以往,會出現心魔的!
心神不一,清氣怎能暢通?清氣不順,道法怎能自然?”
鷹衛怔了一下,茫然的目光多了一絲光亮,他審視著張若凡,像是重新認識了一遍這個少年。
“在下魯莽,還未曾請教小兄弟名諱。”
“足下不才,張若凡是也?!?
柳如煙紅著眼眶,似乎在一刻忘記了哭泣,小嘴微張,聽著張若凡一本正經的言論,覺得好有道理的樣子。
張若凡甩甩袖子,裝模作樣地負在身后,繼續道:“我且問你,何為修仙?”
鷹衛目光思索,應道:“自然是安神固身,參悟至臻,最后法眼通天,長生不老。”
“錯!”
“什么?”鷹衛神色愕然,看向張若凡的目光已有問詢之意。
張若凡云淡風輕地瞄了一眼鷹衛,表面上無奈嘆氣,心中卻暗自忖度:
“嗯,上道了,接著……忽悠?!?
他輕咳了兩聲,略微整理了下思路,言道:“我問的是因,但你回答的是果,這就說明你僅僅看到了表象,卻不知此間真意。
修仙,即是修道,而這修道,亦是修心啊。
我輩修士,修的是道法天地,修的是率性自然,若連本心都違背了,那還修什么道,修什么仙?”
鷹衛張了張嘴,一時間啞然無聲。
柳如煙雙眼泛起光亮,聽張若凡一席話語,只覺得自己遇到了知音,就差拍手叫好了。
張若凡上前一步,試探著伸出手,拍了兩下這比他高了兩個頭的青年的肩膀,仰頭望了他一眼,隨后幽幽一嘆。
畢竟,做戲也要做全套。
鷹衛似是毫無知覺般,喃喃道:“那我該怎么做,我不想耽誤圣女殿下的修仙,更不想讓她出現心魔……”
張若凡瞇眼一笑,言道:“你可以換一種保護的方式啊,沒有必要什么事都幫她完成,替她在暗中掃除危險,幫她搜集敵人的情報信息,這也是一種保護啊?!?
鷹衛木然的神色馬上變得活絡,他連忙點點頭,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就比如這次的任務,咳咳,我觀你這種飛鷹的速度蠻快的,莫不先替我們去青城搜集一下情報,把這一片區域的勢力分布調查清楚。
你想想看,如果在你的圣女殿下到達之前,你可以把這些必要的,可能威脅到她安全的信息盡數掌握,這既不破壞她的修道生活,又能保護她,豈不是兩全其美……”
張若凡目光閃爍,諄諄善誘。
“在這次任務中,你既出了不小的力,又為圣女提供了幫助,沒準她會因為這件事感謝你呢!”
鷹衛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恍然大明白。
“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原來保護的方式可以多種多樣,如此說來,我之前的做法也未免太過粗魯了些……”
想到這里,他正鄭重地點了點頭,對張若凡一揖到地,“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兄臺之恩,鷹陸這里記下了!”
他又優雅地對著柳如煙行了個禮,恭敬道:“是屬下魯莽了,惹得圣女殿下傷心,不過您放心,屬下這就先行一步,定會把青城的勢力分布,修仙者情報,一一探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