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完蛋了，自己剛剛好像一不小心說錯話了。說洛師姐最美，不就變相地說芙師姐不美嗎？

麻蛋，萬一這時候惹惱了芙師姐，她把自己扔下寒天彩綾怎么辦？剩下的路程自己跑著去嗎？

他這樣會失去芙師姐的！

張若凡一把扯下面具，真誠地注視著芙的眼睛，“師姐，你不要生氣呀。我說她最美，但是我沒說師姐你就不美呀。”

“再說了，就算她很美，對我來說也只是陌生人，我都不認識她，所以比起她我自然跟師姐更親近啊。”

張若凡著急忙慌的解釋著，令他沒想到的是，芙竟然真的聽進去了。

她輕輕坐了下去，兩條藕臂抱著膝蓋，鳳眸一眨不眨地望著張若凡。

此時，日光西斜，成片的云彩被霞光浸染，鍍上一層燦爛的夕光，時而舒展，時而卷縮，就像一朵朵金色的棉花糖。二人就這樣在天空中飛著，寒天彩綾化身一帆飄在金色海洋里的扁舟，恣意馳騁，唯美而愜意。

張若凡幾里哇啦，還在解釋著。

“你們是兩種風格，師姐你的風格偏嫵媚，屬于御姐型的，這位洛師姐就偏可愛一點了。可能是因為我現在還沒長大，才喜歡可愛類型的，等我長大自然就喜歡御姐了。”

芙突然問道：“你的意思，是讓我等你長大嗎？”

嗯？

張若凡心中略微抽動了一下，好像聽懂了這話的意思，但又不敢確定，只好裝作不懂，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看著張若凡站在那里呆呆的樣子，芙不禁莞爾一笑。

“師弟，我發現，這樣襯著晚霞仰望你，還蠻養眼的。”芙突然自己就轉移了話題。

張若凡憨憨地撓了撓頭，心中仿佛有一顆石子墜入小池，微微蕩起幾圈漣漪。

養眼?什么叫養眼，唯有讓人觀之心情愉悅的東西，才能被稱為養眼。

芙師姐這是在夸晚霞還是夸我?

莫非……她對我有意思?

女人的心思很難猜，愛情這東西更玄幻。

前世，約莫十七八歲吧，張若凡也記不清了，反正是剛上高中的時候，他也曾“有幸”喜歡過一個人。

記得高一入學那天，晨光熹微，風和日麗，初來乍到的新生參加軍訓，猶如一只只待飛的雛鳥，嘰嘰喳喳，面對新環境好奇滿滿。

她身材高挑，靜靜的站在新生方隊中，也不跟任何人說話，就只是認真的執行教官的每一條指令，就連站軍姿都一絲不茍，一張小圓臉神色專注，顯得很乖。

不知怎的，這女孩就吸引了張若凡的注意。

她穿著一件深色迷彩T恤，下身搭配黑色白條的束腿運動褲，頭上戴著一頂“Converse”經典款鴨舌帽，及腰長發收束成馬尾，透過帽子后沿自然地順下來，整個人看上去并不像剛入學的新生，倒像個即將參軍的女戰士。

微風輕卷，吹動白云微微偏移，露出的陽光灑落操場，映照在每個人的身上。一道道影子漸漸拉長，在地面上融合扭曲，隨著日光偏移，指針一般緩緩轉動。

哨聲響起，方陣解散略做休息。站軍姿是每天都要進行n次的必修課，男女生各成一隊，相對而站，為了不在異性面前丟面皮，每個同學都可以賣力堅持到最后，尤其是男孩子，一個個小身板挺得溜直。

張若凡動了一些心思，故意和一個身高和自己差不多的男生調換了位置，等再次集合時，他已經好巧不巧站在了女孩的正對面。

她眼睛很大，褐色瞳孔溫潤清純，透著陽光，張若凡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微的絨毛，柔和的臉龐上流淌著淡淡微光。

這一刻，時光變換，畫面定格，草坪中未及蒸發的露珠滴落土壤，緩緩碎濺，教官沉雄有力的吼聲仿佛放慢了一百倍，一切都在靜止，宛如畫卷般的一幕深深銘刻在張若凡的腦海中，無論光陰如何變化，這一眼都是永恒的。

這，就是青春濃澀的喜歡吧。

“師弟，別在那發呆了。”芙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過來坐會兒，陪師姐聊聊天。”

芙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看著眉清目秀的張若凡，不自覺地很想接近他。

張若凡目光有些復雜，帶著些許的不明所以，坐到了她的身邊。

“師弟，你為什么要修仙呢？”

張若凡自然道：“為了變強唄，變強了就可以做很多事了。”

“比如呢？”

“比如找回我的妹妹。”

芙抿了抿嘴角，貝齒輕啟：“能跟師姐說說你的過去嗎？”

張若凡看著芙的眼睛，輕嘆一聲，緩緩說起了他與靈兒的事。

但是，他并沒有提自己的身世。

張若凡的聲線雖然不像君凌那般溫和，但是很有磁性，十分清亮。

芙玉手撐著下巴，靜靜的聽著張若凡的聲音，眼中滿是夜空下少年盤膝而坐的身影……

她并沒有聽的很認真，但絕對看得很認真。

許久。

張若凡長嘆一聲，講完了自己的故事，他轉過頭，發現師姐正呆呆地望著自己。

“師姐？”

自從認識芙以來，他從未見過她這般樣子，這副乖乖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她的風格啊。

“你怎么了？”張若凡伸手在芙的眼前晃了晃，“被我的故事感動到了嗎？”

“師弟。”芙盯著張若凡墨黑色的瞳孔，“你以后想找一個什么樣的伴侶？”

“哈?”張若凡愣了一下，“那個……師姐啊，我才九歲，還太小了，暫時沒考慮過這方面的事。”

他面色古怪，不知道芙師姐到底是怎么了，平時的她高冷嫵媚，傲氣如梅，怎么今天凈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難不成她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這樣啊。”芙低下了頭，盯著自己瑩白的足尖，“那你知道師姐想找一個什么樣的伴侶嗎？”

張若凡順勢問道：“什么樣的？”

芙雙手抱著膝蓋，小聲道：“我以后的伴侶，一定要保護好我，僅此而已。”

“保護？”張若凡想了想，“放心吧師姐，我相信你會找到他的。”

看來師姐也一定有自己的故事，看她現在這副模樣，這故事可能會有點悲慘。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

“就算你找不到，師弟也會保護你的。”

“師弟……”芙看著張若凡，目光盈盈。

這時，似是感應到了她的情緒，芙識海誰深處，那一抹粉紅色的流光突然動了起來。

惑心……

芙的臉蛋紅紅的，她揚起玉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對張若凡說道：“師弟，我……我有點熱。”

張若凡感覺她狀態不對，連忙問道：“是發燒了嗎？修仙者也會生病嗎？哎，誰讓你你每天玩冰的，現在著涼了吧。”

“我沒開玩笑。”芙主動往張若凡身邊湊了湊，“我……我真的有點熱。”

張若凡將信將疑地把手放在她的額頭上。

“嗯，是有點燙。”

芙本來就在掙扎的邊緣，張若凡指尖剛剛觸碰到她的額頭，淡淡的男子氣息臨近，讓她的俏臉更加紅潤了。

但她此時的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不清，張若凡的舉動相當于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她一時間意識混亂，目光掙扎，竟是直接昏了過去。

二人腳下的寒天彩綾搖搖晃晃，神虹突然失去了方向，在天空中竄來竄去。

張若凡一只手抓著彩綾，另一只手扶著身邊女子的肩膀，神色慌張不已，“師姐啊，你清醒一點啊，我們要迫降了！”

“把我摔壞了就不能保護你了!”

聽到“保護”二字，芙渾渾噩噩的腦海中閃過一抹光亮，眼皮一陣顫動，強行清醒了過來。

她喘著粗氣，打起精神盤膝坐立，她雙手輕顫，艱難的掐了一個法訣，彩綾在空中穩定下來，隨即神虹劃出一道軌跡，向下空斜飛而去。

她知道自己現在狀態不穩，連神智都有些不清，想要趕快降落。

張若凡站在寒天彩綾的邊緣，他捂著胸口，小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嚇死我了，師姐，你剛剛怎么了？”

“別說話！”芙顫著聲音回答著，“我現在有點……不對勁！”

“嘶……”張若凡同學深深吸了一口氣后，乖巧閉嘴。

二人下方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是距離北陽郡中央都城最近的一片森林。

芙保持著自己盤膝的動作，意識的混亂讓她沒有辦法如意的操控自己的靈力。不知為何，絲絲綺念在腦海中不斷升起，自己的眼前，白天和紅玫斗法時看到的一幕幕畫面又閃爍出來。

“可惡……”芙秀眉緊鎖，神色掙扎，連帶著體內靈力都無法正常運轉。

神虹部分突然散出點點光芒，寒天彩綾一個不穩，在半空中打了個晃，張若凡腳下一滑，一個趔趄就撞到了芙的身上。

男子氣息又一次接近，芙徹底失控，兩只玉手不再掐訣，趁勢搭在了張若凡的身上。

半空中神虹徹底散去，彩綾隨之縮小恢復到原來的樣子，軟綿綿的飄落而下。張若凡的腳下失去支撐，從半空中墜落下來。

“臥槽——”

張若凡一只手緊緊環住芙纖細的腰肢，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寒天彩綾，整個人帶起一條冰藍色的軌跡，向下方的森林一處墜落而去。

“轟——”

煙塵混合著樹的枝葉向四處濺射而去，張若凡砸斷了一顆巨樹，碎木橫飛，林間的鳥獸撲騰騰逃開。

“咳咳。”

張若凡扇了扇面前的滿是灰塵的空氣，從煙塵中咳嗽著走了出來。

而芙此時卻像樹袋熊一樣，牢牢地掛在張若凡身上。

剛才彩綾在半空失控時，距離地面有近二百米的距離。憑二人強悍的身體素質，這種程度的墜擊可以做到毫發無傷。

“師弟，我……該怎么辦，我……我好熱啊。”

芙緊緊靠在張若凡身邊，俏臉蕩起兩片動人的紅暈，仿佛一個熟透的蘋果。

溫香軟玉，秋水伊人。

“師姐，你……你的眼睛！”

張若凡大驚，慌慌張張地掙脫了芙的懷抱，一個骨碌翻滾到一旁。

芙此刻目光迷離，雙眸竟然亮起異樣的粉芒，仍未散盡的煙塵飄忽不定，她就這樣悄然站立，斑駁的樹影打在她的臉上，朦朧月色下，她的俏臉泛起一抹醉人的酡紅。

她本就姿容嬌俏，媚意天成，此刻含情脈脈，更是將誘惑值生生拉滿。

張若凡此刻的心情，那是相當的……復雜。

光動影搖映嬌容，紅裙似焰燃欲生。

媚眼如絲誘人罪，吐氣如蘭沁心胸。

這，這誰頂得住呀。

張若凡……頂得住！

他面色嚴肅，義正辭嚴，“師姐，你到底要干嘛！”

芙搖搖晃晃，呢喃道：“師弟別……離我那么遠。”

張若凡看著她的樣子，悠悠一嘆，似是心中的猜測被證實。

“師姐，雖然你喜歡我，而且你很性感，也很漂亮，但我們是不可能的！而且……”張若凡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嫩的雙手，“我還是個孩子！”

但無論張若凡說什么，此刻的芙都聽不進去了。

她現在靈海一片混亂，七情六欲好像被人操控了一般，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能任由主觀意識操控身體。

張若凡站在他的身邊，就如同一團能融化萬載寒冰的火焰，讓人本能的感到溫暖，想要靠近。

縱使是，飛蛾撲火。

芙沒有理會張若凡的話，直接邁動長腿，向著他款款走來。

張若凡一驚，神色浮現一抹掙扎之色，但目光很快堅定下來，心中已然做出了決定。

他腳下步法靈動，身形瞬間甩開芙的身體，后移了三丈。

事情發展到現在，他已經推翻了剛才荒謬的想法，芙師姐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喜歡自己，她一定是中了什么招術，才導致現在狀態不對。

印象中的芙師姐嬌媚而不失分寸，性感但絕不放蕩，就算是真情流露也絕不會如現在這般。

“師姐？你還認識我嗎？”張若凡試探著開口問道。

“嗯？”芙眼神空洞，并沒有回應他，“你離我那么遠干什么，快過來。”

隨即蓮步輕移，再次靠近張若凡。

果然是中招了，現在連神智都不清了。

張若凡轉身就跑，向著樹林深處狂奔，身后的芙見他跑開，足尖點地，身形竟然浮空而起，在后面狂追不止。

！！！

“臥槽！還帶飛的！”

他跑的更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