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都認識這座山了，不可能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吧？”

唐長拒絕回答，然而他腦子里想什么少女都知道，沉默是沒用的。

“西崇，大叔，那我們干嘛不直接回丹楓？”

“你對這里很熟？”

“如果大叔對這里很熟的話，我對這里當然也很熟啦。”

少女歡快的跑到前面，捂著左眼，倒著走。

這是把唐長當眼睛用了。

“丹楓有我的敵人，現在回去不合適。”

“就是殺了大叔的那些人嗎？”

“差不多。”

少女翻了個白眼。

唐長也許習慣了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習慣了心口不一的說話方式，可無論他想什么，少女都一聽二楚。

“大叔，和你關系好的那幾個人心里一定覺得你很煩。”

“他們不會像你一樣聽到我心里的聲音。”

“大叔，騙子。”

唐長沒有反駁，在過去的十幾年里，騙人只是家常便飯。

在這個世界上，不偽裝自己根本無法活下去。

大家都一樣，誰也不比誰高尚。

“大叔，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這才走了十分鐘不到，都還沒走到旗山腳，少女就已經不耐煩了。

也許在地下關的時間太久，把耐心都耗完了，少女這會兒像是出籠的小鳥，想上天。

“這地方十幾年沒人煙，聽說旗山的那個房子里住著一個人。”

“為什么這里十幾年沒有人煙？”

“不知道。”

又心口不一了，少女瞪著唐長，以此表示她的不滿。

唐長無奈，只能說實話。

“這里是黑暗生物的地盤，人類禁止踏入。”

“黑暗生物……那我也是？”

“你不是。”

如果少女是黑暗生物，唐長不可能認不出來。

“哇，大叔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如果我厲害，也不會被殺死后扔到這個地方了。”

“說得也是。”

少女轉過身，放下捂著左眼的手，用力向上躍起。

一股氣浪以少女為中心向四周散去，隨后少女消失，唐長伸出手捂住右眼。

少女看到的一切都傳進唐長的右眼，廢棄的公路，生銹的路牌，分散各處的垃圾，還有旗山上，那白色的房子。

少女滯空一秒后迅速落下。

轟！

低沉的空氣爆炸聲傳來，少女人先落地，隨后是白色長裙，金色長發。

這一跳，走光的問題很嚴重。

不過少女并不在意，唐長也不在意。

不過為了避免以后可能會出現的麻煩，唐長覺得少女要么別穿這種裙子了，要么穿這種裙子的時候不要跳。

一起一落，兩股氣流吹得唐長衣服獵獵作響。

唐長覺得少女之所以能跳那么高，可能并不是她的彈跳力多好，而是她在起跳的時候氣流推她上去，下落的時候氣流抵消掉降落的那股沖擊力。

證據就是，她起跳的地面完好無損。

除此之外，在地下的時候唐長就發現了很多問題。

少女腳踝上的鐵索沒有在她腳踝上留下任何痕跡，她赤足行走也未見腳上有什么痕跡，還有，那么長時間下來，她周圍一塵不染，角落里卻堆積了厚厚的塵土。

結合她起跳的動靜，可以得出結論：她有控制氣流的能力。

唐長在想什么，少女都知道。

“大叔，如果我有控制氣流的能力，那你肯定也有。”

“我不知道怎么用。”

少女噗嗤一聲笑了，一蹦一跳的往旗山跑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用啦，大叔，你要加油哦，我相信你能研究出來那東西怎么用。”

唐長放下捂著右眼的手，跟在少女后面不疾不徐的走著。

其實唐長早就試過，但毫無疑問的失敗了。

少女控制那些氣流似乎只是無意識的行為，又或者說，是那些氣流在主動靠近并幫助少女。

不管怎么說，唐長雖然與少女共享生命，五感，記憶，欲念，以及思維等等，但在一些關鍵的地方并沒有共享。

至少她的能力唐長無法使用。

旗山并不高，海拔不到一百米，說它是山都抬舉它了。

那個白房子在旗山山腰處，大概在海拔六十米的地方，以唐長和少女的腳力，沿著早些年西崇還沒有被廢棄的時候修建的青石路走，也就二十多分鐘。

“大叔，為什么要在這里蓋這么一個房子？”

“不知道，進去問問這個房子的主人就知道了。”

這次唐長沒有和少女打馬虎眼，他差不多也該習慣對少女說實話了。

“這里面真的有人嗎？”

少女疑惑的左看右看，卻是什么都沒看出來。

“不知道，只是聽說有人住在這里。”

唐長沒有猶豫，直接過去推門。

吱呀。

門發出老舊的聲音，門沿上落下很多灰塵，里面傳來腐朽的味道。

少女皺了皺眉，隨后那些灰塵消失得無影無蹤，連那腐朽的味道都淡了很多。

唐長看了眼，剛才還灰塵滿地的房子瞬間變得一塵不染。

不得不說，少女的能力對那些不愿意打掃衛生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神技。

地面干凈了，少女先踏入其中，她每向前一步，前方的灰塵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干脆把這個能力叫“無塵”好了，所過之處，一塵不染。

“大叔，沒看出來你的取名水平不錯嘛。”

“你是不是有潔癖？”

少女想了想，點點頭。

難怪，不過這樣一來她的能力大概就摸得清了。

“大叔，你搞清楚了就告訴我呀，我也想知道我的無塵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不清楚。”

少女沒有從唐長心里聽到別的聲音，也就是說唐長是真的不清楚。

“那你剛才是在忽悠我嗎，大叔！”

少女有些生氣了，她對自己的來歷一無所知，所以她對自己十分好奇。

“沒有，只是一些不切實際的猜想，你不用在意。”

“那就讓我聽聽你那些不切實際的猜想嘛，大叔！”

“等我再弄明白一點再說。”

可惡的是，唐長似乎知道怎么應對與少女的思維共享，剛才的對話過程中他完全沒有思考過任何關于少女能力的問題。

經過剛才的測試，唐長明白一點，類似靈光一閃這樣極短時間內的龐大的思維集中，少女是聽不到的。

這樣一來，瞞過少女就變得可行了。

只是需要訓練一下那種靈光一閃的思維模式，將那種思維模式變得收發自如就足夠了。

平時該怎么樣就怎么樣，有人洞悉自己的思維也不是什么壞事。

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難得有可以不用避諱，隨意說話的人。

“大叔，這種地方真的有人住嗎？”

“看樣子應該沒人，已經荒廢很長時間了。”

少女不愿意走了，趴在二樓正對大門的扶欄上，下巴抵著實木扶欄，看著十分可愛。

“大叔，沒人我們來這里干嘛。”

“拿裝備。”

“裝備？什么東西？”

少女捂著左眼，通過唐長的眼睛繼續探索這個房子。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少女通過唐長的眼睛看到了灰塵，隨即以唐長為中心，所有灰塵消失不見。

“哇哦，大叔，你也能用無塵了呀。”

唐長沉默了會兒，搖頭。

“你看就看，別動手。”

“我什么都沒干呀，大叔，是你突然發動能力好吧。”

唐長不說話了。

剛才那一瞬間，唐長突然對眼前灰塵產生濃烈的厭惡之感，就像少女的情緒強行加到他的身上。

然后，無塵發動。

“幫我盯著門，我找到裝備通知你，你那個時候再看。”

“那多無聊呀，大叔。”

少女翻身坐到扶欄上，捂著左眼，雙腳在空中擺著，殘留的鐵索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你看到不愿意看到的東西就很有趣嗎？”

“不，一點不。”

“那就照我說的做。”

“我就不。”

唐長無奈了，少女根本就不聽他的，我行我素，任性得很。

算了，隨便她吧。

只是被情緒降臨也還好。

吱……咚。

少女眼前的門突然自己關了起來，唐長立刻捂上右眼。

低沉而詭異的聲音通過少女的耳朵傳進二人的腦海。

“咯……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