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插入她的胸間,她一口血噴了出來,頓時浸濕了衣服。本就是鮮紅的衣裳,添了一陣血腥味。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緩緩的道出一句,“尋……尋君,我……我是……”
還未說完,從她的衣袖里面落出來一封信,還有一塊玉佩。而她卻早已倒在地上,雙目睜著,直勾勾的望著沈尋州,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沈尋州剛準備收劍,卻見那熟悉的書信。那是,他給小眷的書信!
他還未反應過來,一陣女子聲音傳來,“放開。”聲音凌厲,推開他。他滿身的血。
女子跌跌撞撞的從地上抱起唐眷的尸體,“小眷,醒醒,看看母親啊,母親來了。”
花滿樓的雙手也全部是血,怎么會?他那一劍竟然會要了她的命嗎劍還插在她的胸口處。
花滿樓早已哭的泣不成聲。
唐眷微弱的撫上花滿樓的手,她剛才到了黃泉走一遭,看著花滿樓。她哽咽得說不出話,“娘,帶,帶我回家,小……小眷想……回……回家。”
“好,娘帶你回家,回家,小眷,我們回家。”年過半百的花滿樓抱起唐眷。
唐眷艱難的做了一個微笑的表情,抬起手抹去花滿樓臉上剛落下的淚水。
“娘,對……對不起。”她的手忽然低垂了下去。
她沒了呼吸,花滿樓待在原地,小聲的喊著,“小眷,娘帶你回家,你好好的睡著啊,等我們到了,娘叫你起來啊。小眷,可不要太過于貪睡了……”
她一字一句的念叨著,“要不然娘可是會生氣的,真的會生氣的。”
步履蹣跚,一瘸一拐的,腳印一深一淺的。她再也沒了活著的希望。
花眷便是她余生的光,現在,她的光沒有了,她還能做什么?
沈尋州還是在那里站著,望著自己滿手的血,呆木,許久許久之后,才緩緩的望向唐眷之前所躺過的地方,除了血還是血,唐眷早已不在。
尸體都不留給他嗎?“我,殺了,自己所愛的人嗎?”
他似是變傻了,一雙眼眸只望著他的雙手,是那么的專注,一絲不茍。
“小眷呢?她去哪里了!今天不是我們的大婚之日嗎?”
他瘋瘋癲癲的離開這個地方,太子府,東宮?又是何處?他該去江南醉仙樓尋他的小眷去,小眷還等著他呢……
后來,世人都知道了,太子大婚那日。皇帝駕崩,唐丞相一家被滿門抄斬。太子殺了自己的意中人。
下一年秋,太子即將登基。
此后,樊朝由沈尋州領導,在整個大陸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君主。
只是皇帝不成婚,不成家。留在他身邊的高公公是他當太子時的手下……
聽聞太子心上人死后,醉仙樓也逐漸消失在江湖……
不過聽聞容弦大人的小日子還是不錯的。
鐘璃收了一個徒兒,名為酒酥,似乎是酒肆(就是叫唐眷小眷的小姐的那個仆人)的妹妹。
初初也成了他的寵妃,從此過上幸福的日子……
大約是沈尋州登基了五年,還是沒有子嗣,大臣們都紛紛要求他立后,擴招后宮。那年的他為了給百姓一個交代,和一位女子一夜笙歌……
那夜的他,再也沒有了靈魂,那女子也是哭泣著叫他放過她。
他想,子嗣就必須是他的嗎?對外說是他的子嗣,不就好了嗎?
沈尋州沒有碰那個女子,只是讓女子歡喜的男子和她做了罷。
那夜,星星很亮,他坐在屋頂上,吹起他許久未拿過的蕭。
秋風瑟瑟,撥動著他的心弦。
“小眷,你還在黃泉路上等著我嗎?是不是早已投胎?嫁做他人妻。”
他一字一句的說著,臉上早已沒有了任何波動。
似乎又夢回了當年,他去江南,醉仙樓拋繡球的那一幕。
他想上去接,可終究還是沒有上去。
也許小眷嫁給別人,唐顯就不會讓她嫁給我了吧……我也不會要了她的命吧。
小眷,這一生好長好長,我終于可以來黃泉為你贖罪了……
沈尋州在位四十年,國家繁榮向上,他培養的皇子也是相當出色,將樊朝統一,填下再無戰亂,百姓生活安康。
似乎誰都忘記了那個曾為貧民做善事的丞相,唐顯。
容弦和鐘璃她們談起后事時,都是略過了這一段。
聽說酒酥和鐘璃這對師徒,天天瘋狂,那酒酥天天就扒拉著鐘璃不放。
這幾位生活得倒是挺好,只是酒肆的臉上再未為誰而笑過。
那是唐眷離去后的兩三年,花滿樓也郁郁而終,兩座孤墳,酒肆一人守。
小姐和夫人待他恩重如山,沒人為她們守。
他怕唐眷在下面睡得不安生,他怕啊。
后來,他也在一個秋后的雨夜中離去,一輩子未娶妻。
小姐,我才知道,我喜歡你,愿為了你,放棄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