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后，余笙和柴云舒扶著墻從茅房走了出來。兩人拉肚子跑了一晚上茅廁，都覺得雙腿打顫、眼冒金星。

余笙扶著一顆發了新芽的樹，看向旁邊臉色蒼白的柴云舒道：“云舒，你今天是不是喝了我的水？”

她來伶仃坊的第一天就打著熟悉環境的幌子把院子上上下下轉了個遍，主要是看如果發生變故有沒有特別的逃生路線，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一叢干枯的番瀉葉純屬意外。

當時想著摘一些留下，消化不良或者便秘的時候能泡個水喝，沒想到會在今天派上用場。

她雖然不是最優秀的，但也絕對排在前幾名，最關鍵的是，她長得好。這八皇子既然是個色胚，相貌說不定才是選丫鬟的標準，所以才出此下策。

柴云舒捂著肚子皺眉，道：“我看見你偷偷摸摸的在自己的水里加了東西，喝了沒多久就開始跑茅房，就猜到了你的想法。怎么，許你作弊，就不許我給自己找退路？”

“那你沒事兒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余笙關心道。

柴云舒慢慢的往回走，回了句：“死不了人。”

兩人回到寢房，顧晏書也剛好端著兩碗熱騰騰的東西進來。

“這是蜂蜜水，小時候聽人家說對治腹瀉很有效，你們快趁熱喝?！鳖欔虝蝗私o她們遞了一碗。

余笙心生感動，小口小口的嗟著，“蜂蜜這種稀罕物你都能弄來，肯定又破費了吧?！?

“那你們可要快些好起來，別讓我破財又擔心?！鳖欔虝蛉さ?。

余笙知道顧晏書喜歡甜食，所以喝了一半就說喝不下，她也沒嫌棄喝完了剩下的。

此時天色已晚，其他人都睡下了，這邊三人的動靜也不好太大，喝過了蜂蜜水就又躺了回去。

按理說隨著時間的推移，番瀉葉的功效會逐漸減弱，但到了下半夜的時候，兩人跑廁所的次數不減反增，柴云舒還出現了惡心、嘔吐的癥狀。

余笙看著正扶著樹干嘔吐的柴云舒，輕輕的幫她拍著背，皺眉道：“這不對勁，番瀉葉的效果沒這么強，所以我才準備了一大壺，準備隨時補充，你是不是還準備了其他的瀉藥？”

仔細想了想，她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晚飯那道疙瘩湯，又香又辣特別好吃，我還幫你吃了一半來著?！?

柴云舒直起身子，虛弱道：“我沒有。”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你在這兒等著，我馬上回來?！庇囿戏鏊谑噬献?，自己則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她得去廚房找點兒吃的，光出不進可不行。不過廚房向來都是晚飯后就鎖上了，余笙只得翻窗而入。

借著灶臺里微弱的火星點燃蠟燭，她開始翻找，可惜找了半天啥也沒有，只有熱水和調料。她從碗柜里找了兩個大碗，盛上熱水，又分別往里加了糖和鹽，才又翻窗出去。

“沒找到其他東西，我們一人一半把這兩碗水喝了吧?！庇囿系?。

柴云舒二話不說就喝了下去。

兩人一共跑了不下二十次茅房，喝了八大碗糖鹽水，終于挨到了天亮。

由于八皇子府的管家還是很有影響力的，一大早，徐媽媽就帶著一眾婆子來敲打眾人。

“還有兩個人呢？”徐媽媽眉目一轉，就看見了人群中的一個缺角，質問身后的婆子。

后面的婆子們面面相覷，只有李婆子站出來，福了一禮道：“那余笙和柴云舒昨天吃壞了肚子，跑了一整晚茅房，現下卻是沒什么力氣，實在起不來?！?

吃壞了肚子？

老板娘點頭，也怎么放在心上，看向前面的女孩子們道：“今天對你們來說是個特別的日子，八皇子府的賈管家要親自來挑幾個丫鬟。雖說進府只是個丫鬟，但以后想過什么樣的日子全靠自己爭取，你們若是能進八皇子府，這些日子的苦也算沒白受。老規矩，我不管你們用什么手段中選，但在我伶仃坊內，杜絕自相殘殺！不信邪的可盡管試試！”

徐媽媽言簡意賅，說完就走，剩下的就交給婆子們安排。不過她并沒有馬上離開院子，而是甩著帕子去了寢房。

寢房里，余笙和柴云舒臉色蒼白、眼底發青的并排躺著，睡得并不安穩。

老板娘清了清嗓子，兩人就先后醒了過來，掙扎著想要下床行禮。

“行了，都這樣了就好生躺著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昨天白天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老板娘道。

并且用她犀利的美目掃了兩人一眼，好似再說：你們那些小九九我看的一清二楚，還不從實招來？

在這樣的目光下，柴云舒選擇了避其鋒芒，狀似虛弱的低下頭不說話。

而對于余笙來說，她什么場面沒見過，怎么會被這區區老板娘給唬?。?

“大概是昨日吃錯了東西，讓徐姐擔憂了。”

老板娘對這個回答嗤之以鼻，“愚蠢！竟然到了現在還以為這只是意外？”

余笙抿抿嘴，心道：這雖然不是意外，但始作俑者是自己這種話也不能說給你聽啊。只能做出個無辜的表情來。

“罷了?！崩习迥锏?，“如果你們非要當朽木我也沒法子，不過我提醒你們一句，以后出了伶仃坊，瀉藥只是低級手段，要想活得長久，招子最好放亮些。”

老板娘走后，余笙重新躺回去，看著屋頂道：“云舒，你說，還有誰會給我們下瀉藥？”

柴云舒閉上眼睛說：“誰都有可能。這次八皇子府要來挑丫鬟的事，其實并不是只有你以為的四個人知道，而是所有人，消息也應該是徐媽媽故意透露給我們的......別跟我說你沒看出來?！?

余笙努努嘴，她其實早就覺得最近幾天女孩兒們都有些不同尋常的表現，直到聽到那晚杜鵑和杜蘭的談話之后才把兩者聯系起來，大家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其實也就是破綻少和破綻多的區別。

至于給她們下瀉藥的人，待今天過后，她得把人揪出來，灌她個十碗八碗番瀉葉，讓她也嘗嘗拉肚子到虛脫的滋味！

余笙這樣想著，又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之后，腹部的不適感已經完全消失，只剩下饑腸轆轆的感覺。而賈管家要選的人也定了下來，正在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