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是秦慕凡用心血養大的本命靈寵，彼此之間神魂相系，心底傳聲本沒有任何障礙，但他的話卻沒有得到回應，扭頭一瞅，倆燈泡似的魚眼已經近在咫尺，里面的怒火宛若實質。

咋又生氣了嘛！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誰是誰的主人。

郁悶且無奈的搖搖頭，秦慕凡對霸道總裁再施一禮：“機緣可遇不可求，晚輩當然心向往之，在此先謝過前輩。不過，晚輩斗膽，有句話想說在前頭。”

“你還有條件？”霸道總裁瞪眼訓斥，“小家伙，你或許還不清楚，天道之下，萬物皆有定數，生靈修道，妄圖與天同壽本就是逆天而為，除去道心堅定之外，氣運與機緣都彌足珍貴，不可或缺，這個時候還貪心不足，實在是不智。”

錦鯉越發的生氣了，尾巴一甩，剛要再抽秦慕凡一頓，就聽他開口道：“謝前輩耐心教誨。不過晚輩并非是想提條件，而是有所聲明。”

說著，他抬手想撫摸錦鯉脊背，卻被猶自氣惱的魚兒躲開。

寵溺一笑，他接著道：“機緣二字，必非泛泛，晚輩不知前輩與小鯉的關系，只知天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既然這機緣是它為晚輩求來的，那這份與前輩之間的因果也應落在晚輩的身上。

因此，晚輩想說的是：如果此機緣需要小鯉用代價來交換，不管是什么，晚輩都寧愿錯過。”

錦鯉因氣憤而顫抖的須子突然凝住，接著便轉身游到秦慕凡的頸窩，在他下巴上親昵的磨蹭，顯然很是感動。

霸道總裁也很意外，目光深邃的看了秦慕凡片刻，問：“哪怕只是一枚鱗片？”

啥？秦慕凡傻了。

假的吧？！能在“太極煉魂陣”之下堅持萬年之久，這位大爺肯定不是街上那種忽悠人的神棍。被他稱之為“機緣”的東西，就算無法逆天改命，應該也不可能是燒紙灰沖水才對。

一片魚鱗就能交換？

瞅瞅小鯉，表情正常，明顯霸道總裁沒有撒謊。

自從轉生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秦慕凡就給自己臉上套了好幾層面具，小鯉是他唯一可以毫無保留的存在，家人一般重要，所以他之前的話完全發自真心，哪怕一輩子都只能當個凡人，也絕不舍得以這條小魚的損傷來做籌碼。

可是，若僅僅只是一片魚鱗……

小鯉的情況他都門兒清，身上鱗片沒有什么珍貴與否的說法，這孩子野性十足，精力旺盛，時不時的自己還在石頭上蹭幾下呢，魚鱗掉了不知道有多少，反正過不久還能再長回來。

這波肯定不虧呀！

他很想扇自己倆嘴巴子。

話說那么滿做什么？魚鱗而已，頂多疼一下，回頭烤一條魚給小鯉吃，保準她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

“前輩，那個……此言當真？”

“怎么？不是怎樣都寧愿錯過嗎？”霸道總裁似笑非笑。

這咋還拿人話頭呢，說好的前輩高人風范呢？

秦慕凡尷尬的笑：“這個……不是不相信前輩，只是太過匪夷所思。更何況，一片魚鱗恐怕還不足以抵消機緣的因果吧？！”

“哼！你們人族果然都是虛偽的小人。老夫被困于此地已逾三萬多年，只剩一縷本命殘魂，還能算計你區區一介凡人不成？”霸道總裁冷冷說道，“驪兒乃我族遺脈，老夫有所照拂本就是應有之義。另外，我觀你對她確實有心，養育之恩償還因果已經足夠。

言盡于此，若再聒噪不休，就滾回去吧！”

“前輩息怒！是晚輩多疑了，還請您看在小鯉的面子上，饒過晚輩不敬之罪。”

秦慕凡趕緊道歉，心中卻嘀咕：和小鯉同族，難不成這大爺也是條魚？乖乖！在“太極煉魂陣”下三萬多年都還臉不紅氣不喘，這得是啥牛B品種的魚啊？

“你胡說八道些什么？”小鯉的罵聲在他心底響起，“虬祖乃當年龍皇座下第一大將，是血脈最正統的上古龍族，也是我的祖先一脈，你要是再對他老人家不敬，我……我可就不理你了！”

“切！你一從小就在這山中長大的小魚，看過史書嗎？了解過族譜嗎？還不是他說啥就是啥？”

“你……”

“好啦好啦！逗你玩兒的。現在我相信你是龍不是魚了，失敬失敬！”

“既然你已明白，”虬祖開口，“可是愿接受這場因果了？”

好么，老頭兒明顯還有點生氣，都不說機緣，改稱因果了。

這小心眼兒，不愧是和小鯉一脈相承的同宗同族。

心里吐著槽，秦慕凡非常干脆的跪倒，“謝前輩賜教！”

被頂級邪陣煉魂三萬多年而不死，虬祖的壽數肯定得用元會做單位來算，小小百歲凡人，在這樣的老妖怪面前，怎么低頭都不算丟人。更何況人家心里還正不爽著呢。

也不知道虬祖對秦慕凡的表現是否滿意，反正臉色恢復了之前的淡漠。“你可知如今為何天道難尋，氣運衰竭？”

秦慕凡搖頭：“晚輩不知，但晚輩在翻閱古籍時曾有個不成熟的猜想。”

“說來聽聽。”

斟酌片刻，秦慕凡道：“當年人、妖兩族聯盟對抗魔族，后又分裂相爭，連續兩場大戰波及生靈無數，給這方世界帶來了滅世之災。

天道至公無私，草木萬物一視同仁，三族為一己之私，弄得天下血流漂杵，怨氣滔天，幾欲傾世，它老人家盛怒之下，必然要降下天罰。”

虬祖點頭：“你的想法雖然簡單，結論倒也不能算錯，這確實是天道對三族的懲罰。不過，真正令天道怒極的，卻是你們人類，妖、魔兩族順帶罷了。”

秦慕凡挑眉。

大爺您這話是不是屁股太歪了點兒？當年您被封印在此的時候，氣運的衰竭應該還不明顯，天天被大陣抽神煉魂，哪兒能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不信？”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虬祖冷笑，“也對，你這一世托生為人，又是被人族養大，心向他們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你要知道，無論你是人是物，是妖是魔，真正的根腳都不過‘氣運’二字。

說白了，你只是一縷天道氣運和神魂的結合化身罷了。”

秦慕凡撓頭。雖然知道這老頭兒不是在胡謅亂講，但總感覺哪里不對，好像被罵了。

話說，咱們不是在聊為啥氣運衰竭么？咋說著說著就扯到老子身上了呢？

等等，“這一世”是幾個意思？你還能算出老子上輩子在地球的事兒？見鬼了，別真是個忽悠人的神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