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蹭輛代步車
- 彪悍的生財貓
- 古結
- 3886字
- 2020-04-11 17:56:06
年三十的東陽清早,天還沒有亮透,莫小笙穿著一身繡著金元寶的大紅色的棉袍,頭戴織金貂皮帽,腳踏鹿皮小靴,正慢悠悠地踏著方步在東陽的街道上晃悠。
因是除夕,連一向野慣了的銀票也被收拾地油皮發亮。貓逢喜事精神爽,大貓銀票表示被莫小笙伺候地十分滿意,大搖大擺的跟在后面,倒是活活走出了一副百獸之王巡街的氣勢來。
幾個早早出攤買年貨的伙計見了莫小笙,都笑呵呵地打招呼:“喲,莫老板,這么早呀?”
旁邊幾個賣虎頭布鞋的女商販也交頭接耳地笑道:“這打扮得呀,跟新郎官兒一樣,可真是好看。”
莫小笙心情好,倒也絲毫不介意,樂得回話道:“今年最后一天了,早點起來活動活動,也去去病。”
幾個小販見她寬容,也便一邊拾掇,一邊跟她聊了起來:“莫老板新年生意興隆啊。聽說前面幾天莫老板新開了不少店,而且家家爆滿,把周圍的店可都給羨慕慘了。”
“害,有錢一起賺嘛。”莫小笙難得謙遜地笑出來,看上去真是和氣地不能再和氣了,一旁煮餛飩的小販機靈地張羅道:“莫老板,這大清早的還沒來得及吃飯吧,來碗餛飩?”
“成。”莫小笙隨意地坐在條凳上,對著小販擺了擺手:“少放些蔥,一會還有事兒呢。”
“得嘞。”小販一面張羅著在蒸汽里下著鮮肉餛飩,一面看著莫小笙單手拄著下巴,頗為自在地拿根破樹枝逗著一旁的大貓,竟有那么一刻生出些歲月靜好,佳人皎皎的錯覺來。
明明是這樣一身的暴發戶打扮,竟真讓莫小笙穿出一副華美脫俗的氣質來。
雪白的餛飩一個個渾圓飽滿,湯底是紫菜配蝦皮,香菜碧綠,拿熱湯一澆,發出頂香美的味兒來。莫小笙把袖子往上挽了挽,只覺得食欲大振,卻在這時聽見銀票喵嗚一聲:熟人來了。
楚應一身深青色的緞子衣袍,墨發束在腦后,腰間還系著一塊羊脂玉佩,整個人看上去英武不凡,很是精神。他很自然的走到攤前坐下,笑道:“我說怎么去你家找不到你,怎么除夕大清早跑出來吃餛飩了?”
莫小笙倒是正正經經地打量了楚應一番,道:“怎么,二鐵你這么打扮,是打算去找新媳婦兒嗎?”
楚應臉色一紅,又故作正色道:“去去去,我這是要去開西北商界的年會,怎么不得打扮齊整些嘛。”說罷,他把手一挑,指著莫小笙道:“要說打扮地出格,你莫小笙稱第一,誰敢稱第二啊?”
莫小沈咽下一口餛飩湯,哈哈一笑,爽快道:“過年不都是穿紅戴綠嗎,這次年會西北周邊的商戶都到,我要是穿得灰頭土臉的,人家沒準還以為我家里辦了喪事呢。”
“又胡說八道。”楚應一面嗔怪,一面也對著小販揚揚手:“給我也來一碗。”
東陽的冬天,空氣都是干燥冷冽的,少男少女在街頭相對而坐,一人一碗滾燙鮮美的餛飩,話里話外都是親切的家常,整齊騰騰翻滾在四周,大貓喵嗚喵嗚叫著討食,讓人看著不由得心里發暖。
“羅子說他先去庫里了,把今天的事情都安排了,免得一會咱們都不在,出了差錯。”
莫小笙點點頭:“也好,等過了今天,往后可有得忙呢。”
楚應不言自明,又壓低聲音道:“我又加派了些人手去商會那邊,讓他們留意今天出入商會的人,一定能找到那日刺殺你的人。”
莫小笙聽罷,正要說些什么,突然聽到馬蹄落地騰騰踏踏的聲響,趕忙抬起頭來。
只見一輛二馬齊拉的寬闊馬車正無比張揚地駛在街上,馬車用得是極其珍貴的酸棗木,車身雕梁畫柱,馬匹也都是健美膘壯的良駒,行至街上,總是讓人止不住側目注視兩眼。
“嘖嘖嘖,晏銘這小子,還真是暴殄天物。”莫小笙叼著筷子頭假意嘆息,一面半立起身子,大聲對著馬車打招呼:“晏公子!你也來啦?”
周圍幾個正圍觀嘆息的人看到莫小沈這么明目張膽的打招呼,一時間都帶著詫異與好奇打量著莫小笙:這位莫老板什么時候又認識了這么個貴族朋友?怕不是又要半路推銷她的碧螺春和風干駱駝肉了吧?
而正當眾人懷疑之時,那輛馬車,竟然半路停了下來。
莫小笙本就是無意一喊,見到馬車停了下來瞬間笑逐顏開,把筷子一放就朝著馬車走去,還不忘對著楚應道:“我先走一步,咱們一會商會上見哈。”
楚應剛要說什么,就見莫小笙攢著壞笑嘟囔一句:“這么好的馬車不蹭,虧都虧死了。”
楚應哭笑不得,見莫小沈走到馬車面前和馬車里的人笑瞇瞇地說了幾句話,馬車門竟然就這么打開了。
圍觀的眾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一面驚嘆這位莫老板著實有些人脈,一面都忍不住從那個門縫里使勁往里看,就差把眼珠子挖了扔進去了。
這條路不算窄,馬車又寬大,把路邊的行人都逼得退避三舍,一時半會兒也聽不清莫小笙和車里人說了些什么。而此刻,一直跟在莫小笙身后的銀票竟然率先一步躍了上去,引得那車夫渾身一驚,就要吧銀票往下趕。莫小沈趕忙攔住,笑著和車夫解釋兩句,而后也兩步一躍,就這么進了馬車里面。
圍觀的眾人又忍不住吸了第二口氣:這可不僅是有些人脈了,這可是實打實強硬的后臺啊。
馬車又繼續上路了,周圍群眾們的八卦熱情卻絲毫沒有熄滅,一時間都打聽著這位俊美的莫老板有些什么來頭,人群嘈雜,連賣餛飩的小販都兩部湊到楚應身邊:“楚老板,這馬車里的,是莫老板什么人呀?”
楚應沒回話,望著那馬車的背影,只覺得有些淡淡的煩躁,有些無奈地站起身子道:“結賬。”
莫小笙踏上一輛豪華馬車的消息不到半個時辰便在街上傳遍了,肖白站在一家酒樓的桌前,手里握著侍女遞上來的清晨香茶,聽著下人的稟報,淡淡回一句:“我知道了。”
“公子,要我去打聽一下這馬車上的人是什么來歷嗎?”
“急什么?”肖白一面將手里的茶杯放下,一面對著侍女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來:“一會商會上早晚都能見到的,若是提早破了這份新鮮感,便沒意思了。”
“我倒要看看,莫老板這位強大的后臺,到底是個什么人物?”
而此時,絲毫不知道自己有如此高討論度的莫小笙正自得其樂的趴在馬車的窗沿上,興致盎然地看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馬隊伍。口中還不時評價著:“玉門這幫家伙著實沒有新意,都多少年了,怎么每次都帶著這幾只駱駝?就不像蘭煌的商戶,去年還帶了幾只小狼崽子給我們玩兒呢。”
在前面駕車的馮九只感覺頭上的大穴又跳了跳。
公子早年在東夷長大,命運多舛,母親死后更是被家中那些親族扔進過野狼窩里。好在那幫人這次沒有帶狼崽子來,不然估計自己現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把那些獸崽子們給砍了。
今天是大梁西北商屆的年會,每年除夕由東陽官衙牽頭舉辦,西北有些名望的商戶貴賈們都會過來,一來是互贈禮物,交流交流這一年的生意,彼此摸摸底細,二來也是為了趁著這個時機,探探朝廷的風向,也會公布些西北商屆的大事。
于是今日東陽的街道上分外熱鬧,尤其是漸漸行至縣衙附近的時候,更是能看到來來往往各色打扮的車隊,莫小笙熟練地打探著這些車隊,竟然只通過這么幾眼便可判斷出西北各地的行情,著實讓人驚嘆。
銀票不在乎莫小笙說了些什么、看了些什么,從它一進馬車,便死死地盯著桌上擺放的那只焦香的燒雞,時不時對著一旁的莫小笙喵嗚兩聲以表達自己想要吃雞的念頭。
然而她這位主人自打一上來就徹徹底底的把它給忘了,一面趴著窗戶往外看,一面和馬車里坐著的那個一直沉默的公子說笑兩句——雖說走了這么久也沒見這位公子搭理她,但莫小笙好像絲毫不減興致,仍舊自說自話,壓根兒沒有要搭理銀票的意思。
銀票幽怨地看了莫小笙一眼,突然覺得有一只手輕輕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除了莫小笙,這是第一次有人這樣摸自己,銀票有些意外地抬起一雙大貓眼,打量著面前這個人。
這位大貓怕是早忘了自己當時去穆府偷雞的時候,和莫小笙誤闖了晏銘屋子的事情。它眼睛轉了幾轉,只覺得面前這個人好看又眼熟。
這輛馬車奢華卻不俗氣,而這位公子也是一副貴氣與脫俗并存的奇妙長相。他著一身冰藍衣袍,袖間領口都有隱約可見的云紋,腳上是一雙蒼青色的云靴,面若冠玉,目含幽光,帶著寧靜淡泊的氣息。銀票愣了愣,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晏銘當然記得這只大貓,當初莫小笙為了保住它,可是差點被馮九給一刀砍了。
當下,晏銘不過暗自摸了摸這只被喪心病狂的主人遺忘的大貓,沒想到竟然被銀票死死的盯了半天,一時間有些尷尬,只得打破一直以來的沉默,開了尊口:“這貓是你領養的?”
莫小笙回過神來,連忙滿口回應道:“對呀對呀。”
她一面說著,一只手朝著銀票的頭上敲了一下:“行了行了,別犯花癡了,那點出息。”
誰知晏銘聽了這句話微微一笑,只是執起筷子,將燒雞的一只雞腿夾下來放到銀票面前。銀票興奮地叫聲都跑了調,連忙兩眼放光的一口咬住。
“它只是餓了。”
晏銘這句話,也算是對剛剛莫小笙言論的否定,莫小笙努了努嘴,看著這分外投緣的一貓一人,又道:“這雞是你自己喂的,可不能算在我賬上。”
“本來也只是為了過年熱鬧才擺上的,不是給它吃了,估計后面也會扔掉。”
“扔掉?”
這么好的雞肉說扔就扔,莫小笙覺得面前這位已經不是暴殄天物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喪心病狂了,只能嘟囔著道:“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你懂得倒是不少。”
“那是,只要是同情勞苦大眾,抨擊官府氏族奢靡浪費行為的,我都信手拈來。”莫小笙一時有些得意,一面把燒雞的另一只雞腿扯下來咬了一口,一面又中氣十足地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后面是什么來著?”
晏銘輕笑著搖搖頭,覺得莫小笙還是一如既往的胡鬧。
“哦對了!是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
莫小笙一拍額頭,突然覺得馬車猛然停了下來,一時沒坐穩便朝著一旁栽了過去,銀票嘴里的雞腿被甩掉了,趕忙竄起來去捉雞腿,和撲面倒下來的莫小笙撞在了一起。
莫小笙單手撐住,等著馬車漸漸穩下來,看著一旁端端正正坐著毫發無損的晏銘,默默磨了磨牙,覺得這和臭小子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裝×。
“公子,剛剛城守府的馬車突然插進來了,你沒事吧。”
馮九在馬車外吆喝著,晏銘這才將詢問的眼光投了過來,莫小笙只得回道:“沒事沒事。”
馬車繼續趕路,莫小笙坐穩后探出頭去,只道:“哦?這不是城守大人的馬車?”
晏銘又遞了個雞翅膀給銀票,道:“嗯,馬車里坐著的,應該是城守府千金——段織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