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周瑩瑩再出現的時候，是照常給她們打針的時候。

朝暮發現周瑩瑩的手有些抖。

“是不是沒休息好？”周瑩瑩打針的時候，朝暮一言未發，等周瑩瑩順利收針以后，朝暮才帶著關切開口問到。

周瑩瑩已經連續上班六天了。

她們現在分三組人上班，一組人上八小時，而現在醫療資源，特別是防護服極其缺乏，用一件就少一件，也就意味著。

八小時的時間，這些護士不能吃喝，不能上廁所。

就算這些護士有天大的急事。

從污染區到非污染區，脫下防護服，消毒，過緩沖區，也得耽誤半小時。

半個小時，再著急的事，也被耽誤了。

這些護士所付出的辛勞，朝暮都看在眼里，所以不是特別重要且緊急的事，她一定不會麻煩她們。

每一次被她們幫助，也會認認真真的道一句謝。

周瑩瑩聽出了朝暮語氣中的擔憂，努力報以一笑，但是她嘴唇發白，臉上虛汗順著額頭流到下巴，這個笑容，實在說不上好看。

朝暮第一次見到周瑩瑩，就被她大的過分的眼睛所吸引。

但是今天再仔細看，她眼底下是濃重的黑色，此時眼睛也有些無力的睜著，整個人顯得很憔悴。

眼睛中的那種名為“生機”的光，消失了。

連續不吃不喝上了八小時班的周瑩瑩此時如一朵干枯的玫瑰，隨時會支離破碎。

周瑩瑩給朝暮打完針后，就朝著田茹走去。

打完針，就可以下班了。

周瑩瑩給自己暗暗打氣。

不是她脆弱，實在是，八個小時不吃不喝，不能上廁所，被禁錮于悶氣的防護服，臉上被勒出的痕跡隨時提醒著她身體的狀態。

就算下了班，還要花近半小時到非污染區，坐半個多小時班車回酒店。

回到酒店后洗澡洗頭洗衣服全身消毒就得花一個多小時。

到了那個時候，全身已經累成一灘泥，只想躺著，連飯都懶得下去吃。

所以每天班車上面，上班的時候，大家還有精力聊一下天，下班后的點，都各自守著自己的一方空間，閉目養神。

朝暮見周瑩瑩走向田茹，就繼續看鐘離給自己帶的珍藏版外文小說，結果才看兩頁，就聽到隔壁床罵罵咧咧的聲音。

田茹嘴巴里罵罵咧咧：“小賤蹄子，是不是故意的。”

接著是周瑩瑩顫顫巍巍的虛弱的解釋：“您的血管不是很好找?！?

周瑩瑩給田茹打針打了幾次都沒打進去。

“趴”的一聲，朝暮合上書，淡淡看著田茹。

田茹沒有看到到朝暮的注視，就算看到了，也不會影響她接下來的情緒爆發。

“您這么亂動根本扎不進去。”

“啊，又沒扎進去！”此時小護士已經急的快哭了，聲音中都隱隱帶著哭腔。

她也不想。

但是田茹血管本身就細，再加上這幾天她身體浮腫，后來又在床上扭來扭去，她已經很小心翼翼了，剛剛本來可以扎進去，但是因為田茹最后手動了一下，又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