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坐在講臺上擺弄著筆記本電腦，偶爾傳出一陣輕微的打字聲。
剩余的，沙沙的筆尖摩擦紙片的聲音才是教室的主旋律。
不像考數學，除了吧嗒筆，就是撓頭皮，當然，還有人借此吧嗒打火機。
筆尖在動，思緒在動，個別人的嘴也在動。
有的不時轉頭說一兩句悄悄話，有的就一直低著頭把餅干掰成一小塊，然后往嘴里塞。
咔嚓！咔哧咔哧……
還能說什么，就一個字，香！
偷著吃的感覺，更香！
“喂！”
楊偉偏過頭，看著程子龍的吃相，有些好笑的向程子龍問道，“有那么好吃嗎？”
程子龍開始還以為楊偉是提醒自己老師來了，嚇得把餅干往桌堂里一塞，手趕緊抹了抹嘴角殘余的餅干渣，鼓著一邊的腮幫子，倉促的抬頭，嘴也不敢繼續咀嚼。
抬頭后發現小王老師還在講桌上干他自己的，門口也沒有校長或者主任，聽了楊偉問的話。
程子龍咀嚼了幾下，喉結一動，咽了下去。
這餅干確實好，不黏牙，不粘齒，味道還特別棒，就是吃多了干噎有點難以下咽。
“好吃，特別好吃，要不要來一塊？”程子龍從桌堂中掏出剩下的小半盒餅干。
程子龍向講臺前看了一眼，然后把椅子向后悄悄一了一下，整個人蹲在地上，一邊注意著語文老師，一邊向楊偉移去。
“真好吃，不信你來一塊嘗嘗！”
楊偉將信將疑的拿起一塊，不過沒有吃，而是放在桌上翻開的沒有寫字的作業本上。
“怡姐，要不要來一塊，特好吃！”劉怡只是笑著搖搖頭，轉眼又趴在桌上呼覺去了，看樣子下晚自習前是不準備醒了。
程子龍微微站起，彎著腰，看語文老師依舊沒有注意到他，就匆匆回到座位上。
由于坐下的時候弄出的動靜比較大，語文老師才抬頭看了一眼下面，發現沒什么，又重新看他的電腦去了。
吃完餅干，總算是感覺肚子不那么空了，但也僅僅是三分飽，還是有點餓，又跟李想要熱水，喝了大半杯，實在喝不下了才停嘴，消停了下來。
“萊萊，馮胖子如果叫你你可別幫他！”
“我傻啊！我幫他？愛怎么打怎么打，關我屁事！”江萊看著手中的知音漫客說道。
“對，最好馮胖子被打殘！”程子龍恨恨說完，和周公下棋去了。
一開始棋還沒擺好，就有人攪局。
老班黑著臉站在門外敲著玻璃，程子龍迷迷糊糊，睡眼惺忪的強撐眼皮，拿起筆在卷子上隨便的寫了ABC，等老班走后，又和課桌上的卷子親密接觸去了。
雖然不困，但就是想睡覺。
上交卷子時，程子龍很主動的收卷子，一排后面四個，只有李想一份。
好吧，幸好語文老師最懶，基本都不會批閱，估計有時候都不會翻看，要不然程子龍他們那么多次沒交都沒有說過他們。
程子龍剛和江萊走出教室，就在走廊碰見了馮仁。
程子龍裝作沒看見，轉身向樓梯口走去。
“哎，萊萊！”
江萊也剛欲走，馮仁趕緊叫住了他。
“嗯？”
馮仁對著程子龍的背影努努嘴，“怎么了這是？吃錯藥了？”
“被老班罵了唄！”江萊聳聳肩，準備走。
“哎！哎！怎么被你們班主任罵了，他又做什么缺德事來？”
“你想知道？”
“擦，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老班知道他校外打架把他訓了一頓。”
“校外打架？”馮仁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問道，“你們班主任怎么知道的？我們老班還不知道，你們班主任就知道了？”
“門衛打的電話，叫老班領人。”
“奧！”馮仁點點頭，明白了，“活該，誰幾把讓他不幫我，還在那看熱鬧，就看著我被張浩揍！草！”
江萊聞言無奈搖了搖頭，原本還想勸勸子龍讓他在中間調和一下，一句口頭沖突沒必要大動干戈。
現在想想，還是算了吧！
我就一路人，何必跟著煩惱呢！
他們愛怎么打怎么打，都和自己沒關系。打的越激烈，自己還越興奮呢，反正自己就一看熱鬧的。
有句話說的很好，看熱鬧不嫌事兒大。
“哎，萊萊，這個周日給我叫點人，這個仇說什么我都得報回來，你可得幫我，子龍那小子慫逼，不敢上，這次就不叫他了，讓他出點錢，犒勞一下兄弟就行。”
“我認識什么人！再說，周日我媽叫我去醫院看姥姥，沒有時間。”
“草，你姥姥不剛出院嗎，怎么又進去了？不是，你去趟醫院用多長時間啊？看一眼不就完事了！”
“我不得買水果，買營養品，去了不得和姥姥嘮嗑，幫她曬床單，陪著……”
“停停停停停！周日沒時間是吧，那周六下午放學總有時間吧？”
“我爸叫我放學趕緊回家看門市去！”江萊很流利的回答。
“……”
“行！你不去我就當你是沒時間，但你得多給我找幾個人。”
“這么短時間我上哪幫你找人去？”
“草，周一到周六，五天時間你還找不到人？萊萊，你是不是也不想幫我？看著我被外校的人打，這么多年的兄弟，你也選擇無動于衷？”馮仁氣得渾身肥肉發顫，在走廊大聲吵吵。
“你小點聲！”江萊見路過的同學都看他倆，怕把老師引來，皺起眉頭說道。
“行！你們真行！都不幫我是吧？你以為我真的需要你們，不找我自己找！”馮仁手指著江萊的鼻子，說完，一把把拉開旁邊的同學，向樓梯處走去。
“滾開，別他媽擋道！”
“你媽，誰跟誰倆呢——”江萊見馮仁這樣子，脾氣瞬間就上來了。
“萊萊，怎么了？”陳嘉怡出現在門口，問道。
江萊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里的火氣，搖頭，“沒事，我走了。”
“拜拜！路上騎車慢點！”陳嘉怡在后面好心提醒。
江萊一言不發的下樓。
門口，程子龍哆哆嗦嗦等著江萊出來。
“萊萊，怎么這么慢？”
“剛才馮胖子找我有事！”
“叫你搬救兵？”
“嗯。”
“切~牛逼讓他自己找去，反正我是堅決不參與，一會兒回家給張浩提個醒，剩余的我真不管了。那你答應了嗎？”
“沒！”江萊猶豫半天，只是吐出一個字。
“這就對了，誰幫他誰傻逼！走，先吃個飯去，粉絲、蓋飯、烤肉拌飯還是火鍋？”
……
“子龍！”張春月叫住了正要出教室的程子龍。
“怎么了，有事？”
“嗯——，也沒什么事，就是你知不知道二十二班馮胖子和陽光一中的人周日約架的事。”
程子龍遲疑了一下，回答，“知道啊，怎么了？”
“原來你也知道啊，這次馮胖子把李海龍叫去了！”
“李海龍，職校的那個流氓？”聽到這個名字，程子龍下意識問道。
“草，子龍，你怎么說話呢！他是我對象！”張春月沒好氣地罵道。
“你對象？”
“嗯吶！”
好吧！
程子龍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
李海龍，男，愛好女，據說初中時曾因強奸班里女生未遂而進過少改所。
這談戀愛的，都是狠人。
“流，李海龍準備幫馮胖子？”
“對啊，他還特意問我這事需不需要他出手，我想咱們畢竟和馮胖子一個學校，而且據說又被外校的堵在門口打了，既然人家都求上門了，總不能不幫吧！”
程子龍心里一笑，問道：“你知道馮胖子要打誰嗎？”
“不知道啊，就知道是陽關一中的，我又不去，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張春月毫不在意道。
程子龍嘴角勾了勾，沒忍住，輕笑了笑。
“你笑什么？”張春月下意識摸自己的臉，不放心又拿出桌堂里的小鏡子看看，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的地方。
“嗯？是我眉毛畫偏了？”
“沒什么，一會等陳嘉怡回來你問她吧！”程子龍說完，留下一臉莫名其妙對著鏡子不停的照的張春月走出教室。
這下可熱鬧了！
同桌雙方男朋友互掐，那女方是不是也要表示表示，來個九陰白骨撓臉爪，還是潑你一臉卸妝水？
……
“程、子、龍！你為什么不和我說馮胖子要打的是張浩，嘉怡的對象？說！你居心何在！”
校門口，張春月的手指尖都快戳到程子龍的鼻子了。
程子龍沒好氣地扒拉掉張春月的手。
要是一不小心被她戳塌了這高挺帥氣的鼻梁就麻煩了。
“你也沒問啊！”程子龍嘴上狡辯道。
原本還想等周六晚上或者等周日上午再提醒張春月和陳嘉怡，沒想到這才周五，張春月就知道了。
“我不問你就不說，明知道雙方是我對象和陳嘉怡的對象，要是真打起來怎么辦！”
“涼拌唄，大不了你倆在班里也干一架，看誰指甲更長！”程子龍笑道。
“你——真不知道你整天咋想的！”張春月一陣氣結，往校門內走。
“還能咋想，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唄！”程子龍聳聳肩嘀咕一句，也跟著走進校門。
他知道，李海龍這個“大人物”一旦退出，這架基本打不起來了。
馮胖子平時咋咋呼呼，跟烏有村村霸似的，其實沒什么能耐。找不到人，他自然也不會找張浩挨揍去。
論人脈資源，還得找我社會龍哥。
真他么沒意思！
還得上課！
補課！
哪有看熱鬧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