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未至，驪珠殿里已然坐了不少人。溫泉繞四周客座流淌形成一個方形，客桌前便是裊裊溫吞的泉水，溫然可人意。溫泉中央則是一座面積較大的石臺，可供舞樂。

言棠剛坐下，便覺得一股溫和之氣自腳下傳來，驅三了這一路上的寒意。她伸手往座上一探，整個椅座都暖暖的，腳下的玉石更是暖和，像是放在火上烘烤過一般，溫暖舒服極了。

她手涼，便直接放在了椅座上取暖。

“又忘記帶暖手筒了。”一道溫淡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帶著恬靜溫和又無奈的意味，“下次出門可要帶著。”

言棠轉頭，驚喜道：“音姐姐，你也來啦！”

平常這種宴會韓音是不會來的，她身子骨弱，尤其在冬季，犯病的次數甚多，所以能在家里歇著就斷不會出門。

“長公主府的人通傳時，特意提到了我，總不能不來。”

言棠嗯了聲，拉著韓音坐下。

前世她因為受罰過重沒能參加此次宴會，是以當天宴會上發生了什么，她一無所知。但既然后來她沒聽到什么風聲，想來今晚宴會也不會有什么大事發生。

韓音倒了杯暖茶，小聲道：“昨日我在舅舅家，晚上世子派人通傳，約了阿遠他們今日去校場賽馬。”

言棠眉角凝了一下，眨眨眼，看向韓音。

“阿棠，京中世家公子，有多少是尚未娶親的。”

言棠手一怔，看著眼前升起的裊裊霧氣，思緒一時混亂。

本來隨意走動各自打著招呼的眾夫人小姐陸陸續續回到自己座位上，申時一到，華昭長公主準時出現，隨她一道來的還有九臻公主。

言棠與九臻視線相撞，均是一笑。

宴會不過舞樂，一曲終，一曲始，幾首下來，華昭公主便邀了位世家小姐親彈，禮部侍郎陳項長女陳錦妤。

這邊正彈著呢，便有下人來報，說是世子帶著各府的少爺們來了，正在殿外候著呢。

“錦妤，你繼續彈著吧，無礙。”

陳錦妤正欲起身回座，聽華昭這么說，又坐了下來，繼續彈琴。

世子袁奇帶著一眾世家公子問了安，華昭便道：“前池讓夫人小姐們坐著吧，都擠在一塊兒不舒服，奇兒，你們便坐后排。”

本來各家公子應安自家對應的位置同家人坐在一起，華昭長公主這么一說，袁奇便就近分配，眾公子的座次就全亂了。

言棠手里剝著桔子，心里卻是一緊。

這座次，看似是隨意安排的，可細細一想，竟全是有意為之。

她身后是七皇子景知軒，池對面韓音身后是林衍，而墨誠遠則被世子隨手一拉坐在了林衍旁邊。

七皇子景知軒，淑妃之子，墨相外孫；韓音，墨韻錦長女，墨相外孫女，跟墨誠遠是表親。這一番安排，竟全是與墨家有關！

而今幾個皇子各有所長，勢均力敵，難道華昭長公主決定支持墨家，站在七皇子這邊？

那與她何干？與林衍、韓音何干？

言棠視線繞著坐席逡巡一圈，最后落在她旁邊的程梵身上，答案一瞬間破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