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哭了。”秦逸道。

“嗯。”也許是覺得哭沒什么用處，人死不能復生。蘭蕓漸漸平復自己的情緒，“你的身體好熱。”

“嗯。”

興許是這幾天生了病，秦逸的身體微燙。在進到災民營地后，身體愈加滾燙。

“娘，他是秦逸。他和我們一起去天涯海角。這是他送給我們的蘋果和水。”蘭蕓交上去了水袋和食物袋。

站在蘭蕓身后的秦逸忽然昏倒。

“咚~咚~咚”

金鐘清脆悠揚。

秦逸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好似仙宮的地方。

四周仙鶴閑飛，云霧浮在腳下，極為縹緲。

四周來來往往青年，皆藍衣作底，白紗作開衫，俊朗非凡。看起來好似前世仙俠書中修仙派的描述。

秦逸往前走。

眾弟子們停下腳步：“大師兄。”

“大師兄回來了。”

“你最棒了！大師兄。”

忽然，前方跑來兩名約莫十七八的一男一女，為首一女笑道：“大師兄這次鏟破作患妖獸，人間又清凈不少，不知道又積累了多少仙緣呢！”

那男道：“是阿，真是羨煞我們！”

“這是哪？”

秦逸發問，卻沒有聲音。他向前走一步，只見“身體”精氣開朗，眼睛里明亮如火，一股仙中大家風范。

難道是那個人....

“身體”忽然開口朗朗道：“東海妖穢作亂，吞沒漁家漁船。蒼生苦難不已。師尊命我下山除妖，又豈是我一人之勞？”

“嗯。孺子可教也。”

忽然，一白發蒼蒼，仙風道骨模樣的老人走了來。

“師尊。”

“邱長老。”

“長老。”

“嗯。”邱長老走到秦逸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看來下屆掌門之選，非你莫屬了。”

“弟子不敢！”

“哈哈。”邱長老笑了：“有何不敢？”

“弟子修仙才到分神期，差之遠已。”

邱長老點點頭，笑意更濃：“筑基，金丹，元嬰，出竅，分神，合體，渡劫，大成乃至飛升，此乃修仙之路也。長路漫漫，修仙不修道，南轅北轍也。”

秦逸忽然感到自己心臟蹦蹦直跳，感應由身體發來，“身體”道：“多謝師尊教誨。”

邱長老已不見了蹤影，秦逸順著“身體”目光抬頭，聲音遠遠自天上飄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哈哈哈~”

視線忽然陷入昏暗，但秦逸神識清醒，自己如躺在一張床上，但是黑暗之中，自己不可動。

“他就是秦楓？”

“咚，咚，咚，咚”

黑暗，寧靜，一個人朝著秦逸安靜走來。

“喂~”

突然身邊發出一個聲音。

“誰？”

四周安靜，忽然傳來啃食的聲音，像是在吃蘋果。

“你太差......活不下去......我......教你兩招。”又傳來啃食蘋果的聲音。

“......”

“我拒絕。”

秦逸的喉結鼓動了兩下，緩緩道。

睜開眼，蘭蕓正在將熱毛巾敷在秦逸額頭，“我怎么了？”秦逸坐起來，只感覺自己神清氣朗，跳下了床。

“你好了。”蘭蕓面色露出愁容，“我們被趕出來了。”

“你患了病，我娘和族長讓我拋下你。因為營中多餓死渴死的鄉親，死后又帶著傳染病，所以大家都怕了。又營中藥草緊缺。”

蘭蕓看了秦逸一眼：“只能我和你留下來了。”

秦逸思索了會：“你娘和族長......”

蘭蕓打斷了秦逸的話：“是他們的錯。”

“不。”

秦逸接著道：“你娘怎么沒把你帶走？”

“是我自己要留下的。據說前方城門不開，許多先跑過去的難民又折返回來。我心想，橫豎一死，不如....”蘭蕓看了一眼秦逸，“不如死在你身邊。”

“噗”

秦逸一口吐出口中藥湯。

“好，好燙。”

蘭蕓皺眉道：“我雖住在大山里，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清。你既已經抱了我，就得負責！不然我就死在這里。”

秦逸看著面色臟亂的蘭蕓，不知該說什么才是。自己是抱了蘭蕓，不可否認，但是......是她主動鉆我懷里的好吧？

“我是要流浪天涯的人，你愿意跟我一起受苦嗎？”

“愿意！”蘭蕓斬釘截鐵道，“我娘從小就教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說完低著頭，臉色紅得如同新墜落的......蘋果。

秦逸喝口水，這些天的苦難，遠非前一世溫室里生活的自己可以想象的。在這種不太平的時候，他不太信自己能保護好這個容易認真，性格蠢萌的女孩。

秦逸坐在地上思索。

怎么樣才能不傷她自尊得讓她回去呢？

告訴她一路危險，山林，人煙稀少的地方很危險？

這不行。

算了，直接告訴她我會打她就好了。哪個女孩子會愿意棲身給打自己的男人呢？

右嘴角微微揚起。

“我不是謙謙君子。”

“我也不是大家閨秀阿。”

蘭蕓雙手背后，模樣十分機靈可愛。

“我可能生氣了會拿你出氣。”

“锃”

一柄飛箭射在門框上。

“我不怕。”

蘭蕓抬起手中的箭弩：“我百步外獵殺過狐貍。”

“咳咳！”

秦逸手中的藥碗掉在地上，藥湯灑了一地。蘭蕓忙又端起一碗藥湯，吹著熱氣，遞到秦逸手中，笑著道：“我猜你只是在嚇我。”

“呵，呵呵。”

秦逸端著碗，笑也不是。

哭也不是。

天色已經已暗，兩人在營地中搭起火堆，外面傳來狼的嚎叫聲。

兩人在營地中瑟瑟發抖。

“我們還是回營地吧。”蘭蕓道：“現在你傷已經好了，族長不會再為難我們的。就我們倆在這，遲早會被餓狼吃掉的。”

圍繞在火堆邊，秦逸點點頭。

夜晚，伴隨著狼嚎，兩人在一個帳篷內分開睡覺。

秦逸醒來，額頭滿是冷汗。

他一直在做夢，都是那個叫“秦楓”的人的回憶。也許是因為自己穿越到了他的身體，所以有了他的一部分記憶。在火光中，秦逸又一次次緩緩睡去。

那個叫秦楓的男子，一次次踏著飛劍，在云霧下穿梭，躍過高山，大河，腳下是農田，荒地與沙漠。

有人持刀藏在樹林的大樹后，有人聚眾集在大街上，有人在敵人的城里放火，肆意揮砍。

耳邊也傳來呼喊。

有人被野獸掠去，有人掉進河里，有人被山賊拿刀亂砍。

秦楓只是搖搖頭，隨即消失在天空之上。

秦逸大聲喊：“下去，救救他們，他們在呼喊你。”

可是一個音都沒有從喉嚨里發出來，秦楓自然也沒聽到。

秦逸忽然意識到——這些都是秦楓的記憶，秦楓全聽到看到了。

他只是視而不顧。

蘭蕓被驚醒，坐起來，看了一眼秦逸。

他還在睡夢中，雙手緊緊攥著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