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猴子...

小善的形象浮現，包括見它第一眼時那暴躁與巨大，還有在秦楓身下環繞，利索得躥上秦楓肩頭的可愛樣子。

它本是一只善良，聰明且惹人喜愛的靈獸。

秦逸不由得有些傷悲。

那個叫秦楓的男人也在他面前浮現，那一晚，一個走在大雨中，用劍拄著身體，路都都不穩的男子......

離海淵越來越遠的時候，秦楓渾身濕透了，迎面打來的雨滴與大風，幾乎扼住他的命，使他呼吸很艱難。

小善四處奔跑，急得吱吱叫。他只想離海淵更遠一點。

他不想死在同門弟子能看到他的地方。

拄著劍，一步

兩步

三步

.......

能多走一步就一步。

那只叫小善的猴子，名字是他給起的，也是他將自己歷練收藏的靈藥寶物拿給它當飯吃。

先在，看著這猴子這么賣命地救他，他的心中翻江倒海。

七上八下。

小善受了很重的傷，可以看見它的傷口沾染了雨水與污泥，雨水混著雪在往下緩緩流淌。

秦楓的眼皮開始下垂。

走路的勁更慢了。

小善在前面四處奔跑，趕走附近過來的野獸。

它跳到大樹上，在樹葉繁密的地方消失。

秦楓終于快堅持不住了。

忽然一個蘋果抵在了他嘴邊。

小善“吱吱”地叫著，秦楓睜開眼，見到是小善，露出笑容。

小善又向樹上跑去。

雨小了些，風也隨之平靜了些，只剩些不急不緩的雨打在秦楓的身上。

他又站起來，向著前方接著邁出腳步。

小善在樹林中跳躍著，不一會兒，它尋著一片很大的芭蕉葉，便又跑了來。

秦楓低頭，小善拿著芭蕉葉躥上他的身子，舉起芭蕉葉，為他擋雨。

卻不想虛弱的秦楓竟差一點重心不穩摔在地上。

小善又吱吱急叫。

“小善，坐在我肩膀上。”

秦楓雙手拄著“拐杖”，在墨色樹林里繼續往前。

他搖搖晃晃，倒在了泥水里。

臉上沾染了泥土。

渾濁的泥水染濕了他的頭發。

小善也隨著倒在了地上，這時，四面出現了狼群。

小善沖著它們露出獠牙。

狼群已包圍他們，現在緩緩得向他么走去，不斷縮減著包圍圈。

在狼群心中，他們逃跑的概率是0。

秦楓這時站了起來，抽出了劍，狼群緩緩停住腳步。

但他已不能施展仙門法術，只能用全身最后的力氣去與狼群搏斗。

此時的他脆弱不堪。

將小善抱進懷里。

忽然小善緩緩睜開眼，它的身形不斷暴增，金色的毛發變黑，兩只眼睛在黑夜中變得猩紅。

它的傷口漸漸愈合，呈現出血紅色的疤。

它很快將狼群眾狼一個一個摔死，摔得粉身碎骨。

沒有一只狼跑掉，小善的攻擊速度與移動太快了。

它的實力又上了一層。

秦楓的嘴角咬住，淚水混著雨水一道流下來。

“我們是名門正派阿，你怎么可以魔化？”

小善看著他，輕輕地叫了聲，趴在他面前。

小善認錯，秦楓舉起劍，劍又從手中掉落墜下。

秦楓的手撫摸著小善的頭頂黑色毛發，這是小善以前最喜歡主人做的事。

“我們繼續走吧。”

走進客棧的時候，躺在床上，想起小善已遠遁回到十萬大山。

秦楓望著窗外，一些雨滴落進屋里。漸漸地上積了些水，還能聽到窗外樹林中風刮過時樹葉婆娑的聲音。

“店老板，好像是個不錯的人。”

秦楓緩緩閉上眼，眼角流出一行清淺的淚。

......

夜色已深，秦逸走在路上，樹林里有吱吱叫的猴子，他看不清它們。

猴群在樹上觀望著這個人類，它們對人類還很陌生，野林子里的猴子多半這樣。

但秦逸能聽到辨別出它們在樹枝上的叫聲與枝葉抖動的聲音。

他對這些聲音已經很熟悉了。

忽然他冒出一個念頭——也許，秦楓沒有收養小善的話，沒有給它專門取個名字，小善的日子現在會很快樂。

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也許才是小善及其它靈獸的最好的生活方式。

雖然修仙之人可以帶著自己的靈獸羽化飛升，但也僅僅是個例。

絕大多數的靈獸，是被當成工具的。

至少秦楓記憶里所見的靈獸，多半如此。

而像秦楓這樣對靈獸友善的，是很少的。

因為看清了靈獸的希望所在，與靈獸結契約的人多半只是像利用工具一樣使用它們。

但是，小善的情況，也仍不好。

秦逸的眉頭皺了皺。

因為一只入了魔的靈獸，雖然會大幅度得到增強，但已經基本隔絕了它與仙界聯系的可能。

而且，最終會被誅殺。

就像玉慈一樣。

總會有一個很厲害的人會出現并誅殺了它。

畢竟它已入了魔。

但是關于這一點，秦逸覺得小善是清楚得知道的。

它入魔后從不敢在十萬大山亂躥，僅僅是在秦逸危難召喚它的時候出現。

那里是仙門林立的地方。

它很懂得明哲保身。

它入魔得不深，雖魔化后變得大為暴躁，還是保有自己的意識。

秦逸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在林間停下腳步，他似乎也與小善連通了一條心門之路。像秦楓那樣。

即使這條路應該是很平常得存在于契主與靈獸身上。

這個邏輯解釋不對。

秦逸想了想。

他是第一次感受到了小善與他之間的橋梁，也是在秦楓身隕后，這條本該斷了不存在的線又再一次鏈接。

也就是說，秦逸已經認可，被小善接受了。

架起了心意互通的橋梁。

從面對與玉慈的戰斗，小善和自己同時入魔開始，他們又像以前一樣，連接了彼此。

這將給秦逸帶來些便利。

他可憑自己的意念，不必流血便可召出小善。

或許他已可以輕易得和小善進行溝通。

在一處干凈的大石塊上休息，秦逸閉上了眼。

十萬大山，翠竹綠林。

小善正在酣睡。

忽然，它聽到了叩門聲。

緩緩睜開眼，自己竟還是小金絲猴的模樣。

瘦弱的身軀，金色的毛發。

它看著那扇許久不曾開啟的門。

忽然。

咚咚

那扇門，又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