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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一話 白色山地自行車

  • 盛夏的結婚式
  • 瑪吉醬鏘鏘鏘
  • 7293字
  • 2020-04-10 20:07:20

葉千夏的青春,是初二那年夏天才開始的。

“千夏!千夏!”

千夏回過頭,只見顏曉筱穿著寬松的運動上衣和牛仔褲,站在教學樓門口向千夏揮手。

初中時的千夏,個子不高,又黑又長的頭發隨意地扎成一個馬尾,穿著白色T恤和粉色襯衣,袖口處黑黑的,指甲縫里也都是鉛筆灰。

“終于考完啦!要不要去遠中那邊喝奶茶?”

顏曉筱晃著腦袋問道。

遠翔高中是市里數一數二的重點高中,由于學生學習壓力大,學校后門一條街漸漸發展成了美食街。顏曉筱的家就住在遠中附近,對美食街上的美食簡直了如指掌。

葉千夏點點頭:“好呀。”

“都胖成豬了,還吃。”

周子昌也跟了上來,用卷起來的課本敲了敲顏曉筱的頭。

“期中考今天結束了,慶祝一下不行啊?”顏曉筱不甘示弱地嗆了回去。

“可以,只怕成績下來后就不是慶祝了。”

顏曉筱立刻跳起來要打他,周子昌靈活地躲過了過去,顏曉筱不服,繼續追著他打。

千夏無奈地笑了笑。

二人從小就水火不容。

顏曉筱說小時候他們兩家住得近,經常在一起玩。后來周子昌跟著父母去了BJ,顏曉筱也搬家了,直到周子昌初二時回老家上學,轉到了顏曉筱的班上。

一開始兩人都沒認出對方:顏曉筱剪了短發,成天穿著寬松的T恤和短褲,打扮得像個假小子。周子昌則長高了不少,轉學來的時候一臉冷漠地坐在最后一排,誰也不搭理。直到一個月后的運動會期間,顏曉筱拿下了女子短跑第一名,負責寫通訊稿的周子昌才知道那個成天穿著運動服的雌雄莫辨的女生,就是小時候那個愛哭鬼顏曉筱。

“白白白……”

遠中的奶茶店門口,顏曉筱似乎看見了什么,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拍千夏的肩膀,卻又因為嘴里塞滿了珍珠,只能發出一陣含糊不清的聲音。

“怎么啦?”千夏吸了一口奶茶,問道。

“白色的山地自行車。”顏曉筱咽下珍珠和奶茶,指著她的身后說道。

千夏定睛一看,只見一個男生騎著一輛白色的自行車,快速地從人群中一閃而過。

“嗯,看見了。”千夏點點頭,“不過怎么了?”

“白靳宇,男,初三X班,校草,喜歡踢足球,剛剛過去的三模拿了區里第一。據說池中和遠中都已經開始接觸他了,離中考明明還有兩個月呢。”一旁的周子昌像背課文一樣將白靳宇的個人信息娓娓道來。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顏曉筱一邊嚼著珍珠一邊瞥了一眼周子昌。

“校園BBS,三年級的學姐學長,同時教我們班和初三X班的數學老師……想掌握一個人的信息,方法總是有的。”周子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道。

“這個人……怎么了嗎?”葉千夏問道。

“我們學校的風云人物啦。”顏曉筱擺了擺手,“剛開始是有人在BBS上問停車房里那輛白色的山地車在哪買的,于是白靳宇親自回帖了,還跟樓主討論了一波山地車運動。然后很多女生在下面跟帖說起了他的事情,說他不僅學習成績好,對同學也很友好。擔任學生會主席的時候也向學校反映了很多學生的需求。比如取消晨跑,下午只上三節課等等。”

“總之,在全校師生當中,口碑都很好。”周子昌補充道,“簡直就是完美的存在。”

葉千夏眨了眨眼睛,依舊一臉困惑的表情。

“每天只知道畫畫,都快成傻子了。”顏曉筱戳了戳葉千夏的腦袋,“跟你說帥哥都沒反應。”

“因為漫畫里的男生更好看啊。”葉千夏反駁道,隨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不過說起那輛白色的山地自行車,我好像在我家樓下見過。”

顏曉筱和周子昌對視了一眼,隨后發出一陣怪叫:

“誒——??”

大概是氣溫剛剛開始回升的時候,葉千夏忽然意識到樓上搬來了一個新鄰居。

除了樓下停著的那輛白色山地自行車,還有白天里樓道里急速的下樓的腳步聲,傍晚時球撞擊地面的聲音,晚上寫作業的時候千夏還會聽見樓上椅子移動的聲音……據她所知,樓上的白爺爺自老伴去世后都是一個人住,平時深居簡出,除了逢年過節家里有人過來,平日里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響。直到某天早晨,千夏還是跟往常一樣,在媽媽急促的念叨聲中慢吞吞地喝著粥,皺著眉頭咽下白煮蛋。就在她背好書包準備出門時,樓道里傳來一個陌生的少年的聲音:“爺爺我上學去啦!”

隨后是防盜門摔上的聲音,緊接著又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誰啊?”

千夏在玄關一邊換鞋一邊問道。

“哎唷你哪來的閑心管那些……”

急性子的媽媽此時根本沒有閑心理會千夏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又朝屋里吼了一聲:“老葉!快點!再磨蹭下去你們倆都要遲到了!”

過了一會,爸爸也慢吞吞地出現在玄關處,和千夏相視一笑。

“樓上的白爺爺搬走了嗎?”

快到學校門口時,坐在副駕駛上的千夏問爸爸道。

“沒有吧?應該是白老家的孫子搬過來了。”爸爸一邊試圖靠邊停車一邊回道。

“孫子?”

“據說很厲害哦,全年級第一。但比你大一屆,你應該叫人家哥哥。”

“哦。”

隨后就到了學校,千夏下了車,和爸爸道別后正好看見顏曉筱,兩人便親親熱熱地一起上學去了,關于新鄰居的事也忘得一干二凈。直到這次顏曉筱提起,千夏才將新鄰居和那個傳說中的校草聯系起來。

“你你你你是說,白靳宇住在你家樓上??”顏曉筱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你確定?”

“如果他姓白,樓上的白爺爺也姓白……還有那輛白色的山地車,應該不會是湊巧吧?”

“噢喲厲害了厲害了。”周子昌點點頭,“這可是個大新聞。有緣分啊你倆。”

“那還用你說。”顏曉筱白了他一眼,“你給我小心點,別走漏了風聲。”

周子昌右手放到嘴邊,做了一個拉鏈縫合的動作,又在空氣中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放心吧。”

“這可是上天給你的機會。”顏曉筱握了握千夏的手,“好好把握啊葉千夏。”

“把握什么?”

顏曉筱不回答,只是壞壞地笑了起來。

然而千夏并沒有想著要認識樓上這位新鄰居。隨著時間的推移,她也漸漸習慣了他存在的方式,直到千夏領回期末考試的成績單之后。

那天天氣已經有些炎熱了,媽媽看了看學校的成績單,又翻了翻千夏的期末考試試卷,細細的眉頭像兩條繩子一樣擰在了一起。

“全班二十名……你們班主任說,你其他的科目都不錯,就是數學物理拖了后腿。”媽媽嘆了口氣,“我們說好的,考得不好暑假就要補習,這次你可賴不掉了。”

“那畫畫怎么辦?”

“葉千夏,你已經八年級了,要分清主次。”媽媽板起臉來,“下半年你就初三了,這一年對你來說很關鍵。”

“但是……”

“等你中考完,你想怎么畫就怎么畫。”媽媽立刻打斷她,“你不像你哥哥,文化課一點希望都沒有,媽媽還是希望你能通過文化課考到大學里去……”

又是這么一句話,千夏不耐煩地翻了翻眼睛。

媽媽很快就捕捉到了女兒不耐煩的神情,口氣也嚴厲起來:“葉千夏,你什么態度?”

“沒什么。”千夏低下頭,嘟囔了一句。

“你爸爸允許你去畫室畫畫,并不意味著他允許你走藝術那條路。不要把我的話當耳旁風,還是給我好好學習,聽見沒有?”

千夏委屈地看了一眼媽媽,點點頭。

“暑假如果有進步,八月份的寫生還是讓你去的。”媽媽拿出家長同意書,上面已經簽好了字,“成交?”

千夏大喜:“真的嗎?”

“那當然。媽媽說話算話。”

“成交成交!我肯定會好好學的!”

雖然以寫生為條件的誘餌已經放下了,但千夏對于提高數學成績依舊沒有什么覺悟。一下補習班就往葉知秋那邊跑,拿了不少漫畫書回來,成天在家看漫畫,寫作業的時候也不忘在草稿紙上畫兩筆。

一個下著雨的早晨,千夏還在睡夢中,就被媽媽沖進來掀了被子。

“葉千夏,你給我起來。”

“今天又不去補習班,我再睡會。”千夏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前一天晚上畫到凌晨才睡,早上正是補覺的時候,豈能讓媽媽就這么攪和了。

“剛剛補習班的林老師給我打電話了。”

媽媽冷冷地說道。

千夏睜開眼,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林國慶?他找你干嘛?”

“你們昨天測驗了吧?”媽媽的聲音依舊冷淡。

“嗯。”千夏蚊子似的哼了一聲。

“你知道你考了多少嗎?”

千夏不敢抬眼直視媽媽。她知道自己考得不好,但又不知道有多差。分數公布前她覺得自己像是個等待判刑的犯人,媽媽則是那個帶來壞消息的信使。

“70分。你期末考試的數學成績還有80分呢。”

氣氛頓時降至冰點,明明是夏天,千夏卻覺得渾身發冷,頭皮也開始發麻。她低著頭,咬著嘴唇一言不發。

“看來你是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寫生取消,我這就跟舒老師說。”

“不要啊媽媽……”千夏連忙拉住媽媽的衣襟,“這次只是一個隨堂考,階段考我會考好的。”

“什么隨堂考不隨堂考的。你們老師都打電話給我了,說明你現在問題很嚴重。”

媽媽狠狠地敲了一下千夏的額頭。

“不是的啊,林國……林老師也說了這只是水平測試。”千夏拖著哭腔道,“而且我也努力了啊,成績又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提高的。”

“你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補習班結束后往哪里跑!”媽媽的口氣也嚴厲起來,“你今天給我把漫畫書還回去!如今連小學生都忙得沒時間玩了,你一個準初三生還在看這些閑書!你當中考是兒戲?!”

媽媽越說越火,直接將千夏書桌上堆著的漫畫書往地上扔,這一扔,連帶著千夏夾在書里的草稿紙也被扔了出來,地上一片白花花的素描紙。

“這是什么?”媽媽撿起幾張紙來看了看,更加上火了,“難怪你數學考不好,原來時間都花在這里了。你爸爸回來我要跟他說,你以后不許去葉知秋那邊!”

“我為什么不能去我哥那邊!”千夏不甘示弱地回道,“你就是看不慣我跟他感情好!”

這句話徹底刺激到了媽媽,她狠狠地扇了千夏一巴掌,隨即又后悔了——她從未因為這件事打過千夏。

千夏的淚水隨之奪眶而出,她狠狠地瞪了媽媽一眼,拉開門跑了出去。

然而千夏低估了此時的雨量。她家在小區最里面那一棟,不走出去是打不到車的。而她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又光著腳,此時瓢潑的大雨止住了她往外走的腳步。

此時一輛紅色的轎車停在單元樓門口,白靳宇和爺爺從車上下來。白靳宇撐著傘,和爺爺走到樓道口時,爺孫倆都不禁愣住了。

“要不要去我們家坐會?”

白爺爺開口問道。

幾天后。

千夏站在防盜門前,一只手抱著數學課本,另一只手按下了門鈴。

沒過多久門就開了,只見穿著球衣的白靳宇給千夏開了外面的防盜門,嘴里叼著半根碎碎冰,手里拿著另外半根。

“歡迎歡迎。”

白靳宇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遞給她另外半根,“要吃嗎?”

千夏搖搖頭。

“坐。”白靳宇指了指偏廳的餐桌,“先寫作業吧,爺爺有事出去了,一會過來。”

千夏抿著嘴,按照白靳宇的指示,乖乖地坐在餐桌旁,拿起暑假作業寫了起來。

白靳宇似乎是閑著無聊,在千夏對面坐了下來,拿起一旁的課本翻了翻,不久千夏便聽見一聲驚呼。

“這些都是你畫的?”

千夏抬頭看了看數學課本留白處的涂鴉,抿著嘴點點頭:“隨手畫的。”

“隨手畫的也能畫成這樣。真厲害。”白靳宇嘟囔道,“你是藝術生?”

千夏搖搖頭:“不是。”

“你應該去學藝術。”白靳宇一邊翻看著千夏的速寫本一邊評價道,“不學實在是浪費了。”

“我媽不讓,說家里已經出了一個藝術生了,第二個說什么也不許學藝術。”

“你們家不就你一個嗎?”

“我還有一個哥哥,他叫葉知秋。”千夏回道,“比我大八歲,是個漫畫家。”

“你們家都好厲害。”白靳宇合上速寫本,“都是藝術家。”

“那你爸爸媽媽還是大學教授呢。”

“嗯,他們平時在省城的大學里教書,不怎么回來。”

對于自己的家庭,白靳宇似乎不太想提及太多,正好白爺爺也回來了,他便回自己房間打游戲去了。

“今天去白老家怎么樣?”

晚上吃飯的時候,爸爸問千夏。

“嗯,白爺爺講題很清晰,都聽得懂。”

“那就好。”爸爸點點頭,“白老可是省重點高中的退休老師,培養出好幾個狀元。你可要好好學。”

“嗯。”千夏乖乖地點頭,看了一眼一臉冷漠的媽媽,“那還讓我去寫生嗎?”

“去。我跟你媽都說好了。”

爸爸狡黠地沖媽媽眨眨眼,然而媽媽并不吃這一套,依然冷著臉。

“太好了!”

千夏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兩三口就扒完了碗里的飯,回房間繼續看漫畫去了。

千夏和媽媽吵架并離家出走的那個雨天,最后是爸爸拎著水果來白爺爺家接千夏的。那時她和白靳宇正在房間里打游戲。

“千夏,該回去了。”

爸爸敲了敲房門,輕聲道。

“爸爸!”

一見到爸爸,千夏立刻放下手里的游戲手柄撲了上去。想起早上發生的事,又不禁委屈地落淚:“媽媽說不讓我去千秋那里……”

“不會的不會的。”爸爸柔聲哄道,“我跟媽媽說,她不會不讓你去的。乖。”

“叔叔好。”

白靳宇禮貌地問候道。

“你好你好,謝謝你啊,照顧我們家千夏。”爸爸客氣地回道。

“小宇比千夏大一歲,哥哥照顧妹妹也是應該的。”白爺爺笑道,“他也是獨生子女,平時都是一個人,有個妹妹陪他玩,也挺好的。”

爸爸點點頭附和道:“那是那是。”

“葉老師,那就拜托你了。”

“哪里的話,白老,是我要拜托你。”爸爸看了一眼千夏,“千夏隨我,除了畫畫什么都不會,還請您多教教她。”

那天晚上爸爸和媽媽聊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交易,總之第二天千夏就開始在白爺爺家補習數學了。

千夏哼著歌,在紙上臨摹著漫畫書上的人物。五歲起就開始拿畫筆的千夏,不知為何此時感受到了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喜悅和滿足感。如果說以前去畫畫有一半的原因是出于在高中當美術老師的爸爸,那么現在畫畫對她來說,完全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你怎么在這里?”

古鎮寫生的那天,葉千夏剛上車就看見了坐在靠窗位置的白靳宇。

“你怎么在這里?”葉千夏一邊將手里的行李放到架子上一邊問道。

白靳宇聳聳肩:“爺爺讓我來的。”

“白靳宇?白靳宇是哪位?”

舒沁拿著名冊上了車,朝里面的人問道。

前排幾個美術學院的女生聽見這個名字,也紛紛回過頭來看。

白靳宇舉起了手:“是我,老師。”

“哦,好的。”舒沁在名單上劃了個勾,“葉老師已經都幫你安排好了,到了古鎮你可以自由活動,但不要跑太遠。”

“好的老師。”白靳宇說完,就躺回了座位上。為了避免他人的目光,他特意將棒球帽的帽檐往下拉了拉。

葉千夏一頭霧水地瞪著他:“什么情況?”

到了古鎮,葉千夏在旅館里等老師登記的時候,葉知秋走了過來。

“聽老葉說你帶了個帥哥過來?”

葉知秋將胳膊搭在千夏的肩上,壞笑著問道。

“什么呀,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來了。原來是爸爸安排的?”

“是啊,讓阿沁安排在我房間了,還特意囑咐我多照顧人家。你男朋友啊?”

“瞎說什么呢。”千夏瞪了知秋一眼,胳膊肘往他的腰部捅去,“他是我們家樓上的鄰居。”

“開玩笑開玩笑。”知秋笑著躲開,“不過我知道為啥老葉讓他來。”

“為什么啊?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千夏好奇地抓住知秋的胳膊。

知秋俯下身,在她耳邊耳語了幾句。

晚餐過后便是自由活動的時間。千夏想趁著太陽下山前把夕陽的景色拍下來,回去可以慢慢畫。于是她問知秋借來相機,問旅館的前臺哪里看夕陽最美。

“看夕陽?月湖那里就可以哇。”前臺的阿姨回答道。

“可是月湖那里人很多……”千夏有些猶豫。

“葉千夏!”

舒沁也來到了前臺,問道:“你知道白靳宇去哪了嗎?”

葉千夏搖搖頭:“下午的時候就沒看見他了。”

“糟了,他沒來吃晚飯,人也不知道在哪。”舒沁皺著眉頭,一副傷腦筋的表情。

葉千夏忽然想起上午葉知秋告訴她的事,說道:“老師,我去找找看!”

舒沁點點頭:“那你小心點啊,別亂跑。”

“知道了。”

千夏說完就往古鎮的另一個方向跑去。

千夏找到白靳宇的時候,正是夕陽最燦爛的時候。

她在一個山坡上,看見了坐在山頂的涼亭里聽歌發呆的白靳宇。

此時的涼亭里只有白靳宇一個人,他坐在涼亭的長椅上,背靠著柱子,長長的腿交叉在一起。他看著遠方的山,還有漸漸下沉的太陽,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傍晚殘余的光線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額前細碎的頭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還有那雙略顯憂郁的褐色的眼睛。

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啊。千夏心想。

“白靳宇!你在這里干嘛,舒老師正在找你呢。”

千夏回過神來,走進涼亭,拍了拍白靳宇的肩膀。

“喔,沒什么,這里比較清靜,就坐了一會。”

白靳宇一邊說著一邊將耳機摘了下來。

“不過這里的夕陽可真美……”

千夏驚嘆道。

山下開滿荷花的池塘,被夕陽染上一層薄薄的金色。晚風習習,荷葉也隨之搖擺,池塘里的鴨子和鵝也紛紛上岸,被主人趕著往自己的家里走去。還有遠方連綿不絕的山脈,夕陽躲在山后面,給那些山脈鑲上一層金邊。

千夏拿起手里的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不早了,快回去吧。”白靳宇說道。

他們下山的時候天漸漸黑了,古鎮上的人家也紛紛亮起了燈。

“沒想到這里晚上也這么美。”

二人沿著湖邊往回走,千夏看著對岸的燈火,笑道。

“嗯,這個古鎮當年就是以做燈籠出名的。我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就發現每家每戶門口都放了一盞燈,后來才知道原來是村子里的傳統。”

“誒?原來你來過這里哦。”

“我小時候來過。那個時候我爸媽很喜歡古建筑,一放假就開車帶我去附近的古鎮玩。”

“那現在呢?”

“現在他們有了各自的課題,各自做各自的研究,全國各地到處跑,一年也見不到幾次。”

“喔……所以你才住在白爺爺家?”

白靳宇搖搖頭:“今年我要中考,家離學校又遠,又沒人照顧我。于是春節的時候他們決定讓我最后一學期住在爺爺家。”

“哦、哦……媽媽以前經常說,自從白奶奶去世后,白爺爺一個人住也挺寂寞的。但你來了之后,我發現白爺爺每天都很開心的樣子,幫我檢查作業的時候還經常哼著小曲。”

“唔?”白靳宇愣了愣,隨之笑了笑,“嗯,爺爺生來就是樂觀的人。”

“但我覺得吧,白爺爺一定是因為你,才變得如此開朗的。”千夏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白靳宇愣住了,腳步也隨之慢了下來,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全然沒在意到繼續往前走的千夏,直到一聲“啊——”的喊叫聲,才將他拉回了現實。

“千夏?”

白靳宇連忙尋聲跑了過去,只見千夏掉進了一個兩米深的坑里。

“你還好吧?能上來嗎?”

“我扭到腳了。”千夏的聲音拖著哭腔,“動不了了……”

白靳宇記得,白天經過這里的時候,路邊還設有路障,晚上卻不見了。千夏應該是沒看見路障,才不小心踩空掉進去的。

“別急,我先拉你上來。”白靳宇從洞口伸出手來。

千夏抓住白靳宇的手往上爬,結果受傷的腳無法用力,她怎么也爬不出去。白靳宇只好放棄,拿出手機:“我給舒老師打個電話。”

“葉千夏!”

葉知秋趕到鎮上診所的時候,值班醫生正在給千夏涂藥。

“還好就是扭傷了腳,膝蓋和臉上有些擦傷。”處理結束后,醫生向舒沁和葉知秋說道,“問題不大。”

葉知秋點點頭,隨后看了一眼靠在白靳宇肩上熟睡的葉千夏,這才松了一口氣。

回去的路上,知秋背著熟睡的千夏,沒好氣地問白靳宇:“晚餐時間你跑去哪了?”

“我?我就是到處走走。”

“下次你要單獨活動的話,就跟我和舒老師說一聲。千夏就是為了找你才受傷的,你這個臭小子。”葉知秋罵罵咧咧道,“早知道就不跟那丫頭說你的事情了,害得她一整天都在擔心你。”

白靳宇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擊中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千夏熟睡的側臉,輕聲道:“下次不會了。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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