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佳指頭在手機屏幕上胡亂劃著，一會兒，合上皮套，又很快打開，再次亂劃一陣，微信、微博都安靜極，剛剛一陣熱鬧后，再沒人談什么，她和黃楷被困火車的事就像街頭偶爾發生的怪事趣事，人們嘩嘩圍過來，說一陣笑一陣，嘩嘩地散開。她用力扣上皮套蓋，深深呼口氣，黃楷手在她肩上按了按：“怎么了？”

“我們的事算什么。”陳佳佳靠在他肩上，“大多只會胡亂高怪，還有人說風涼話的，最好的朋友也就那么不咸不淡幾句，現在都不出聲了，要是我們在這困上十天八天，大概只有爸媽會緊張吧，別人最多敷衍兩句，都各干各的事。”

“那還想怎樣？”黃楷盡量笑著，把陳佳佳從情緒里拉出，“本來就各有各的事，再說，什么微信微博不就圖個新鮮好玩，每個人都認為曬的是很重要的事，可在別人那里算不上什么，我們平時給別人點贊，很多時候也是客氣一下而已，別這么多感慨。”

陳佳佳坐直身子，認真看著黃楷：“挺有思想的嘛，這么多年第一次有這感覺，嚇著我了。”

“我是沒思想的人么？這話傷我啦。”黃楷扮了下鬼臉，“好了，別再胡思亂想，可能是你想多了，我也說多了，這個時段，正好是晚飯的飯點，或者在吃飯，或者在看新聞聯播，哪有時間搭理我們。”

“平時看著挺熱鬧……”

“要那么熱鬧做什么，有我你還不夠？”黃楷將外套搭在陳佳佳身上，一條胳膊擁住她，“坐太久了，外面又黑，容易不開心，再瞇一會吧。”

“睡不著，我習慣被車晃著睡。”陳佳佳說，“這樣悶著沒意思，我們說點刺激的吧。”

“刺激的？”黃楷疑惑。

“還記得那個周琳么？”陳佳佳斂了笑，“其實長得挺不錯，聽說還是人家主動追的你，做為女孩反過來送你百合花，說她的小名就叫百合，真是浪漫呀。”

黃楷認真看陳佳佳，瞪著眼半天不出聲。

陳佳佳哧地笑起來：“不用怕成這樣吧，你還對她有意思？我很想知道當時她送的百合最后怎么處理？有沒有曬成干花收藏起來？”

“我接人家百合的時候，你不也收了很多玫瑰？”細細研究了陳佳佳的表情后，黃楷斗膽說，“當年還抱了花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陳佳佳捂住嘴笑了一陣，坦白：“那是故意氣你的，自己跑去買一大束玫瑰，抱在手上，硬拖同桌的男同學走在我身邊，看你當時脖子要伸斷了，解氣。”

“騙了我這么多年。”黃楷大悟，竟有說不出的輕松。

“你那個周琳可不是假裝的。”陳佳佳笑意又消失了，“一個月就被人家追到手，還交往了一個月。”

“你那個王思聰呢，佳佳，這可是你逼我說的，追女孩什么招數呀，在你經過的地方彈什么吉它，去廣播站點什么歌，生日還弄什么自行車環城游，他以為拍電影呀，酸。”

陳佳佳笑：“說明人家用了心思。”

黃楷不笑了：“那種心思很對你胃口吧，所以，還交往了兩個月哪，要不是我跟他打一架，你們還不打算結束的吧。”

“黃楷，覺得委屈是吧，是你先有新女朋友的。”陳佳佳冷笑。

“佳佳，還提這個，那件事我交代得夠清楚了吧。”黃楷滿臉嚴肅了。

那件事，黃楷確實跟陳佳佳交代得很清楚，他向周琳接出分手，理由是仍想和陳佳佳在一起，并把周琳帶到陳佳佳面前，當著周琳的面牽住陳佳佳的手，彎腰向周琳道歉。

陳佳佳笑起來：“好了，我要是看不開，那時能讓你牽我的手？回頭想想，那時太年輕了，我們對周琳和王思聰挺不厚道的，傷人家了。”

“是有些不懂事，不過都道歉了。”黃楷攬緊陳佳佳，“以后我們別拿這種事開玩笑，不尊重別人，也不尊重自己。”

“發現你真的變有深度啦——我有個建議，我們不是要辦個婚席請些好友嗎，把周琳和王思聰一起請來吧。你先聽我說，事情都過去了，這樣亮開更好，如果他們都還沒有對象，我們就幫他們牽線，他們其實挺相配的。”

“好主意，回去就打電話聯系他們。”

“你還有周琳的聯系方式？”陳佳佳暗中擰住黃楷的胳膊。

“很久以前存的那個，不知有沒有換，要是故意刪不是更奇怪——我保證你也沒刪了王思聰的電話號碼。”

兩人相互打趣一陣，陳佳佳看見窗外的暗色，情緒又突然暗淡下去，額頭靠在玻璃上，自語：“還不開，到底怎么了？”黃楷靠過去：“別著急，反正我們兩人在一起，又不是一個人等在車站，我已經請了幾天假，到了城里只有一件事。”黃楷附近陳佳佳耳朵，“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