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早,我正在屋里研讀醫(yī)書,就聽見頑童的嬉鬧聲從藥圃方向傳來,連忙跑出去查看。
一看之下,我心里一股怒火蹭的冒了上來,只見原本打理整齊的藥圃里一片狼藉,有的草藥被踩得伏倒在地上,有的則被連根拔了起來,就連屠蘇辛苦栽培了十年的肉靈芝都沒能幸免。
那些孩子一見事情不妙,立刻撒腿就跑,我連忙追上去一把揪住一個年紀稍小的孩子喝道:“站住!毀了我家的藥圃還想逃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一個稍大一點的孩子停住腳步,轉過身與我對峙,其他孩子直接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一溜煙跑沒了影子。
“毀了你家藥圃又如何?”那男孩雙手叉腰,理直氣壯地說,“上回你家的那個瘸子醫(yī)生,還把我家弟弟弄哭了呢!”
我正要上去理論,卻見屠蘇推著輪椅從屋里出來了,那孩子心里多少對屠蘇有些戒備,拿起一根樹枝橫在身前:“你……你想干什么?再過來別怪我不客氣!”
我看著屠蘇陰沉的臉色,心頓時懸了起來,這么小的孩子萬一經不住打死在我家藥圃邊上,可如何是好?
屠蘇長出了一口氣,臉色稍稍緩和了些,道:“小子,你過來。”
“死瘸子,你,你想干什么?”
男孩一邊揮著樹枝一邊后退,不料被圍著藥圃的木頭柵欄絆住,整個人向后倒去。
屠蘇見狀,連忙伸手將他拉住,捏起一株草藥碾碎,敷在他膝蓋上。我這才注意到,那孩子膝蓋上有道血口,一看就是被什么草藥割傷的。
“膝蓋被割傷了都沒注意,萬一以后發(fā)了炎就麻煩了,”屠蘇邊說邊扯下一片衣服替那孩子包好,又遞給他一張方子,“這方子里沒有黃連,按著吃上三天你弟弟的病就好了。”
男孩大概是沒想到屠蘇會這么做,臉上的神色由戒備轉為歉疚,囁嚅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謝謝……我,我以后不叫你瘸子了。”
說罷,屠蘇看向被我拉著的那個孩子,令我將那孩子松開,道:“你們且回家去吧,父母還在等你們。”
“嗯!”
那兩個孩子應了一聲轉身跑遠,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匪夷所思地看著屠蘇:“屠蘇你吃錯藥了?為什么放了他們還給那領頭的孩子療傷?”
此話一出,屠蘇便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指著那藥圃喝道:“沒有為什么!限你一天之內把藥圃恢復成原樣,不然不許吃飯!”
“什么?!”
我雙腿一軟幾乎跪倒在地,費了好大勁才站住,這藥圃里大半珍稀的草藥都已被毀,我一個半吊子哪來的本事把它復原!
“屠蘇師傅~”我用撒嬌的語氣說,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人家雖然有那個心思,可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尋那些草藥,不如你寬限寬限?”
“倒也可以,”屠蘇挑了挑眉,忽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那就一柱香,如何?”
聞言,我勉強堆出一個笑容答應下來,心說我若有一天成了名醫(yī),鐵定用銀針把他扎成蜂窩!
“蜂窩?”屠蘇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臉色更加陰沉,“收拾完藥圃立刻過來找我,我先給你扎扎針活血化瘀。”
說完,屠蘇推著輪椅離開了藥圃,我頓感心累,只好去一邊的庫房里拿了工具,認命地開始工作。
從上午一直忙到太陽西沉,藥圃才勉強有了一些原來的樣子,我?guī)е簧淼钠v回到醫(yī)館里,驚訝的發(fā)現(xiàn)屠蘇居然破天荒地做了一桌子菜,遞給我一碗米湯。
“趕緊吃飯,菜都涼了。”
屠蘇淡淡道,我咽下一口口水,遲遲下不了筷子:“屠……屠蘇,你做的菜,能吃嗎?”
“能不能吃,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屠蘇輕咳了一聲,道,我試探著夾了一塊土豆放進嘴里,土豆燉得十分面軟,浸入了肉湯的香氣,吃起來倒也可口。
見我吃完,屠蘇許久才別扭地問:“好吃嗎?我……做的。”
我瘋狂點頭,道:“好吃!沒想到師傅你還有這手藝!”
“好吃你便多吃些罷,”屠蘇將碗里的湯一飲而盡,放下碗道,“你吃完先回房休息,明天跟我一同上山。”
說完,屠蘇推著輪椅走遠,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頓感心疼。
師傅他行動不便,這桌子菜肯定費了他很大功夫吧,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