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嗎？這世界上，真的有衰神。”柳星神秘兮兮的把頭湊到閨蜜的耳邊，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說著。

“你又來是吧？”

柳星的閨蜜吳付都不用聽下一句，直接暴怒而起，雙手分別捏住柳星的兩側臉頰就扯：“是不是又要跟我說你就是那個什么衰神？”

柳星被揪著臉，咧著嘴笑，眼淚都快要冒出來了：“哎呀，事實擺在這里了嘛！”

她一邊口齒不清的說著，一邊伸手搖了搖手上的抽獎券，上面的銀色覆蓋膜剛被兩人用指甲刮開，盡管還沒全部刮完，但下面印著的內容已經可以通過刮開的裂縫隱隱窺得幾分。

“謝謝惠顧。”

這樣的四個大字，就算不用看全，兩人也能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真是夠了，一個破抽獎卷也能被你拿來當理由。”見柳星還敢狡辯，吳付手上的力氣又加大了幾分：“我還說我是福神呢，只是剛剛抽獎的時候沒有使用我的幸運能力。”

“略略略……我才不相信……”柳星朝吳付吐了吐舌頭，她向來勇于作死，特別是在吳付面前：“而且我剛剛想了想，抽獎券是我們一起抽的，如果你說我不是衰神，那衰神一定就是你了！”

然后她就趁著吳付不注意，一個用力掙脫了吳付的雙手，跑遠了。

“你找死！”吳付呆了呆，只覺得血液直沖腦門，追著柳星跑去。

在吳付看來，柳星除了人喪了點以外，作為一個閨蜜而言完全是合格的。人溫柔又善良，知書達理，做事有條理也不拖延，頭腦清晰手腳麻利……

類似的優點簡直不勝枚舉，吳付可以說出一大堆，其實只要跟柳星多相處一段時間都能發現這些優點。只是，她的缺點也很明顯，就是很喪。

柳星不止一次用一些小事情來舉例說自己很衰了。在柳星看來，她自己仿佛沒有運氣一般，做什么事情都倒霉。

嗯……吳付對此不做評價。

盡管她聽很多人說過跟柳星走近了會倒霉，但她自己跟柳星相處的這段時間確實是從來沒遇到過特別倒霉的事情。

兩人嬉鬧了好一會，才因為天色漸晚準備各自回家。

“明天見！”吳付朝柳星揮揮手，臉上笑容簡直掩蓋不住。

“明天見。”柳星頂著一頭被吳付抓亂的頭發，也帶著些許笑意。

兩人的家在學校的兩邊，所以他們放學從來都不同路。

這對柳星來說是好事，至少她自己這么覺得。

頂著夜色回到家門口，不用開門也能隱隱聞到門內散發出的濃厚的煙酒氣味。

柳星深吸一口氣，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和往常一樣，狹小的屋子里，父親正躺在玄關往里一點的過道處，微瞇著眼，嘴角勾著一絲微笑，恐怕是正做些什么好夢。

就是酒喝得太多，嘴里散發出的酒臭味即使隔著這么遠他也能聞到。

柳星不想打擾父親的好夢，但現在應該是在床上睡覺的時候。

她走到父親的身邊，低頭看著他。這樣躺在地上的父親，就宛如一個死人一般一動不動。

她蹲下去，用手晃了晃父親的身體：“爸，醒醒。”

父親沒動靜。

“爸！醒醒！”她加大了力氣搖晃，才勉強讓醉酒的父親醒過來。

“……”父親就像是其他喝醉酒的人一樣，拍開了她的手：“干什么？再來！”

“……”

柳星有些無可奈何，只能越搖越用力，直到把父親搖醒。

“……”父親朦朦朧朧的睜開眼，看到是柳星才雙手撐著墻勉強站起來。

“你又去跟誰鬼混了！？”父親站起來，對著柳星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教訓：“你看看你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告訴你，少出去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柳星知道父親說的是她凌亂的頭發，勉強地笑了笑：“沒有的事，我不會的。”

“還敢狡辯！”

父親剛說完這句話，大抵是酒勁上來了，跑去衛生間抱著馬桶就是一頓亂吐。

“爸，你先洗個澡吧。”柳星站在廁所外面，不太好跟進去，還順帶把衛生間的門給關上了。

不一會，里面就傳來了沐浴的水聲。柳星則是蹲在門外側邊的墻角等著。

等父親洗完澡，她才進去洗。

等她出來的時候，父親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家里只有一個臥室，也只有一張床，盡管是雙人床。父親睡床，她只能打地鋪，在家里唯一的臥室，唯一的床邊。

她躺在地上，一時半會睡不著。父親打呼嚕的聲音很大，大到柳星不得不承認這房子隔音效果好，不然鄰居多半會半夜敲門。

在眾多呼嚕里，偶爾還會摻雜幾句夢話。這些夢話多半都是以嘟嚷的聲音出現，并不清晰，好在他們父女倆一起相處多年，她能聽懂一多半。

“梅……你別走……”

開始了，柳星在心里嘆了口氣。

梅，是她媽的名字，在她來到這個家之后沒多久，就跟父親離婚了，她對這個媽媽也沒什么印象。就連父母離婚的具體原因她都不清楚，只是從父親那里聽說與她的關系很大。

“……為什么……”父親的夢里嘟嚷著。

“……我也想知道……”柳星在清醒中回答著父親的問題。

柳星也想知道，為什么這個家在她來到之后，就變得奇慘無比。

“為什么……你到來之后……所有事情都變得這樣不幸？”

這個問題，柳星聽到了很多次，但她從來給不出回答。

她只能像父親自己找到的回答那樣，覺得自己是個衰神。

“你可真是個衰神……”

這句話，她也聽了很多次，以至于聽到上一句她就能想起下一句。

她甚至有些好奇，自己到底是有多衰，父親才會被自己搞得十年如一日的做著同一個噩夢。

“大概是今天輸錢輸多了吧。”柳星想著父親喝醉的樣子嘆了口氣，這一次不是在心里。他知道自己父親跟人家打牌就沒有贏的時候，只分輸多輸少，輸得多的時候就會喝得酩酊大醉。

她一直覺得這也是自己的原因。

“晚安，希望明天是美好且幸運的一天。”柳星在心里默念著，閉上了雙眼。讓這些呼嚕和夢話陪著她入眠，直到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不見父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