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期到,她沒有賠錢。
盡管她很奇怪,一個月過去了,那些人竟出奇的一點動靜都沒有,但是,她也沒有忘記,她每天都在提心吊膽。
她怕某一天,他們會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逼迫著她還債。
盡管,他的助理曾找過她,說賀總給她帶話。
保證絕對不會騷擾她。
還公事公辦地該給多少工資多少工資,至于那一百萬,就當他曾騷擾過她給她的賠款。她應得的。
她沒有收。
是,她是嘴邊總說他騷擾她,可是,除了那一次“她把大姨媽誤會成發生關系”承認過以外,她從沒有承認過他騷擾她。
無論是嘴上,還是心里。
因為,他是第一個給她安全感的人。
盡管他們沒可能。
現在的童彩靈跟以前一樣,按時按點出來散步。
周末了,她回家了。
她一回家,那個操心最多的媽媽一如既往地擺了一大桌子菜。
那些菜,有她吃不起的豬肉、有她吃不起的鯽魚、還有她吃不起的螃蟹……
她坐在餐桌上,面對媽媽笑呵呵的臉龐,卻發現……
她媽媽一點兒都不老。
她才是那個老了的人。
多愁善感。
她大太陽大中午地撐著把黑色的小遮陽傘出門了。
她的眼里最多的是什么?
猜一猜。
顏色。
再猜一猜。
綠色。
是什么呢?
樹。
國家發達了,不遠處就有兩個公園。
不僅公園,綠茵小道都是綠色的樹。
曾經不上班的時候,她每天都走。
那是從上中專的第二年第一學期開始走的。
還是得從眼鏡講起。
九年級上冊的時候,坐在倒數第二排,負責人的英語老師經常點名提問,可是,她模糊啊,她連前三排的背影都模糊不清,她怎么可能看得清前七排再加一排的大屏幕的圖片英文字母。
每每站起來,她總是不說話。
雖然從來上課,她就不希望被老師點名提問,但是,看不見的她站起來無不一處寒涼,發自內心的寒涼。
盡管那時的她在意的并不深,可是,那種想要不被人發現的秘密,卻又被人不得不拆穿的秘密,還是讓她每每回想起來,有一種想要自己過一輩子的沖動。
一次可以理解為I don't kown.
兩次可以理解為I don't kown.
三次甚至也可以被理解為l don't kown.
可是,第四次呢,第五次呢,第六次呢……
多少人里,多少雙眼睛里,多少人知道,多少人不知道,多少人會多嘴,多少人不會多嘴。
只要有一個知道,全世界都會知道。
是的,沒什么不好說的。
事實就是事實,事實無法改變。
可那種無地自容的感覺,還是在她的心底深深扎了根。
她是一個瞎子,她卻還在睜著大大的眼睛,在裝明亮。
還在欺騙所有人,她不是一個瞎子。
想到這的她一如既往脆弱地紅了眼眶,不堪一擊地落了淚。
現如今,她可以擦眼淚,因為她沒有那個礙眼礙事的眼鏡。
朦朧過后,一片清明。
她還是她,但她已不再是從小那個可以說我沒瞎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