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的聲響下,烏黎抱緊她,海誓山盟:“要死,一起死。愿上天做比翼鳥,愿下地做連理枝。”
一塊一塊大大小小的石頭從頭頂轟隆隆震如天雷般砸落。
他們流淚,他們深吻。
糾纏不休。
直到被掩埋在這片廢墟里,無名指上那顆黯淡無光的鉆戒散發出鮮艷的紅色……
…
“都不準過來,已經叫專業的救生員幾百人下海搜救了。”
童彩靈盲目地走到這條街上,下方是深不見底的海水,一道道波浪蕩起、落下,褪去,來回潮涌。
盲目的她并沒有多大情緒,只是看到楊衛迎、沈橙尹、朱啟、紀錦從頗感意外而已,更意外的是……
他們撕心裂肺地朝海底喊同一個人的名字。
她忘也忘不了的名字。
“賀紹楠,賀紹楠,你在哪?你在哪?”
如同魔障一樣回蕩在自己耳邊,不止不休。
而她只是無神了一會兒,然后,退步退步,僅接著沒事人一樣走開了,走遠了。
她的表情如同木乃伊一樣僵硬空洞,但是,她的心卻又痛又喜。
他死了。
賀紹楠死了。
她痛,或許是殘留愛吧。
她喜,或許是不用親眼見到他和別人結婚。
她走了,她一個人走得遠遠的。
…
天旋地轉。
童彩靈戴著眼鏡,不止不休、有始有終的眼鏡,聽到修建高樓上玻璃碎裂,滾落下來,她靜靜地望著,尖銳的玻璃碎片刺碎了凹透鏡鏡片,玻璃伴隨鏡片穿透了眼睛,兩只眼睛剎那間疼痛不止,鮮血直流。
她沒有尖叫,她沒有捂眼,她什么也沒干。
她只是閉著眼睛,任由痛侵蝕全身。
這一天,早該到來。
她想了很久很久,她預示了很久很久,什么時候,她會徹底瞎呢,真的……
有一天,驗證了預言。
她瞎了,徹底瞎了。
她倒了,她倒在了一灘血水里,她倒在了尖銳的玻璃碎片里,她刺目的雙眼上,有血洶涌地流淌,有碎片,玻璃的碎片、眼鏡的碎片,只有那雙堅硬的淡紫框架歪斜,卻未折斷。
她的死狀凄慘,她卻掛著笑迎接生命終結。
她說:她可以去陪他了,他一個人不會孤單。
…
不知過了多久,她茫然地起身,她睜開了眼睛,她看清了她再也見不到后悔的視野,清晰。
她茫然,但她沒有無措。
她不知道為什么,她看清了這一切,只是淚止不住地流,晶瑩剔透。
此刻,她說,她不想要眼睛,她不想要看清。
她看得清窗外十幾公里高樓大廈鶴立雞群的淺紅字眼“深海大都”,她看得清一條一條街道飛著的小鳥,它的翅膀灰蒙蒙的,她看得清幾十層樓下那個拆下墨鏡的人的臉,她的臉,白得小巧玲瓏。
這天,她一個人相安無事地回家了,她并不快樂,因為,她發現……
她的脖子多了一個東西,那個東西,是失蹤的賀紹楠的東西。
她不敢想,是失蹤了的賀紹楠回來了,然后,他把他最珍貴的保命符毫不保留地給了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