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地方警署
- 全知時代
- 三只貓三個爹
- 3078字
- 2020-03-17 19:34:20
地方警署被設置在夜市街旁,二十四小時均有人員值守。
平常處理得最多的事件就是各大工廠里的斗毆或偷竊。為了杜絕工人們分幫結派,地方警署還和工廠進行了密切的合作,他們通過獎勵來鼓舞工人們對私下建立的非法結社進行舉報。
同時建立工廠黑名單,有過前科的工人雖然不會被工廠拒絕入職,但薪資也會受到相應的減扣。表現良好,即可到地方警署進行恢復原本薪資的申報。
若犯罪等級惡劣或累積到一定程度,則會對其施行天階等級貶降的懲罰。
天階等級降壓,對于天階本就不高的外環居民來說,這幾乎算得上滅頂之災。沒有人敢冒著日后生活拮據,同時變成一只哺乳動物的風險胡作非為。
人們喜歡把最低等的天階E-稱之為哺乳動物,因為除了能知道如何或者以外,大書庫不會為E-提供任何知識。那時人的一切行動都將因為知識欠缺而遭受到限制,直至天階等級恢復或死亡。
地方警署有一個氣派的院子,左邊是停放安保機器人和無人機的機械區,右邊是停車場。
江厭踮起腳尖就能看到地下機械庫里沉睡的幾十個安保機器人,和定點商店的如出一轍。一想到應天就是被這些速度敏捷,行動暴力,絲毫沒有人情味的東西抓住的,江厭就為之心驚膽戰。
他站在警署門口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將待會可能會用到的措辭先在腦子里驗算一遍,接著又低頭四下審視了自己一番,再三確認沒有任何地方值得懷疑后,才步履沉重地踏入大廳。
在大廳簡單的做了詢問和備案,于等待區域干坐了幾分鐘后,一個年紀四十余歲,看起來經驗老到的大書庫警察帶著江厭進入到大廳深處的一間詢問室中。
隨著江厭坐定,詢問室又進來一個年輕的大書庫警察,看他那笨手笨腳的樣子,似乎是個實習生。他先為老警察和江厭分別倒了一杯熱水,最后才捧著本子在老警察旁邊站好。
老大書庫警察推了推鼻梁的眼鏡框,看了眼江厭,又低頭看向備案文件,“你填的信息我還要再核實一遍,如實回答就行了。張子霖是吧,幾歲了,在哪高就。”
“二十一歲,大書庫生物大學學生。”
老警察點點頭,有些疑惑地問,“我看你在備案填的是親人失蹤,具體是什么親人失蹤了。”
“老公。”
江厭垂著腦袋,雙手握在一起放在大腿上,這是他的大腿,又不是他的大腿。
老警察又推了推眼鏡,“二十一歲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吧,《大書庫法律》的限制可是二十七周歲,男女都一樣。你才二十一,哪來的老公。”
“應該只是稱呼。”年輕的警察低聲解釋說,“年輕的戀人喜歡這樣互相稱呼對方。”
老警察瞥了他一眼,“這么說你也是這樣?真搞不清楚你們這些年輕人腦子里在想什么。”
年輕警察訕訕地看向,沒有回答,轉而裝模作樣地在手中的案板上奮筆疾書。
“你老...戀人的名字,年齡,在哪失蹤的。”
“江北,比我大一歲,二十二歲。”江厭回答說,“前天晚上從工廠下班之后就不見了,電話也聯系不上,到現在已經快五十個小時了。在外環沒有親人,也沒幾個朋友。”
“工廠問過了嗎?”
“問過了,都說沒看見。因為兩天無故曠班,已經被工廠辭退,他在工廠的東西全給扔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所以我才想來找你們的幫忙。”江厭表現出不安。
老警察頓了一下,“有什么身體特征,失蹤時穿什么衣服,真理之環代號記得嗎?”
“不記得...衣服應該是工廠制服?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鼻梁比較細,眼角有痣,眼角不是眼尾,還有頭發很亂,有幾毫米的胡茬。”江厭說著,忽然一副想到什么的樣子,接著說,“對了!他還帶走了他的貓!”
“貓?”年輕警察忽然問,“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他。”江厭又緊張地低下頭,“我們養了一只黑貓,他很喜歡那只貓,上哪都要帶著去。那只黑貓也很黏人,跟他總是形影不離。只要能找到貓,就一定能找到他!”
“黑貓長什么樣?”
“兩歲大的體型,因為有長毛血統,所以毛比普通的貓長,像一只獅子。兩只前爪是白色的,像戴了一副白色手套。胸口也有一圈白色的領帶,眼瞳是玉石一樣的青綠色,脖子上還戴著一副粉色的驅蟲環。屁股的毛很短,像禿了,江北給剃的,因為他總是抱怨貓毛太長,總是會在上廁所的時候讓毛沾上便便。”
年輕警察在飛速記錄,老警察卻有些狐疑,他把背靠向椅背,架起二郎腿質問道:
“怎么你形容貓的特征比形容你戀人的特征還詳細,你到底是找貓還是找戀人?我可警告你,別耍小聰明,顧左右而言他的事情我見多了,要是讓我們知道你其實是想找貓,恐怕我不得不以占用公共資源罪把你拘留。”
“我不是這個意思。”江厭著急地擺擺手,盡管表現的自然,但后背卻已經被冷汗浸濕,“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覺得在這時候找一個人比較困難,那還有別的線索可供你們參考。”
老警察點點頭,不知道是江厭的答案讓他滿意,還是江厭現在身子纖細,臉蛋清秀的特殊身份帶給了對方舒適的觀感,讓謊言增添了幾分信服度。
他欠身站了起來,拍拍年輕警察的肩膀,“你去查江北的身份,我去調兩臺安保機器人和四架無人機,身份核實了就把信息錄入進去,放它們去找。”
年輕警察點點頭,便跟著老警察一起出去了,詢問室里只剩下江厭一個人。
江厭心里忐忑不安,十根指頭用力地絞作一塊兒。他說謊了,他告訴了大書庫警察一個并不存在的人,但這并不會讓江厭的心思暴露,全世界叫江北的人多如牛毛,與江厭描述大致相似的也比比皆是。
可他還是忍不住心臟狂跳,若是正巧碰上霉頭,也有可能找不到匹配的對象。
但現在再怎么擔心都沒有用,他只需靜靜地坐在原地,等待有人來宣判結果。
幾分鐘后,老警察回來了。江厭竭力想從他臉上的神色中窺探到有關結果的蛛絲馬跡,但遺憾的是,他表現得一如剛才,沒有被欺騙的憤怒,沒有錯誤懷疑的愧疚。
他只是打了個哈欠,疲憊地摘下警帽,斜坐在詢問桌后的凳子上。
“等消息吧。”老警察抬起雙腿,交叉撩在桌邊,手環抱著胸,竟開始打起盹來,“按照安保機器人和無人機的速度,幾個小時就能把人找到,只要他不是故意失蹤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就像誰也叫不醒裝睡的人。”
江厭心頭一喜,笑意甚至攀上了眉梢,“謝謝,大晚上的麻煩各位了。”
“應該的。”老警察閉目小覷,呼吸有些沉重,“我有個和你差不多的大女兒,也是個大學生。去年不顧我和她媽的勸阻,執意養了一只貓,因為在別的地方上大學,索性就把貓留給我們照顧。”
“但是就在前幾天,貓死了。”老警察從桌上抄起警帽,蓋在臉上,遮住腦頂的天光,“他媽哭了幾天。女兒隨媽,感性。如果讓她知道自己的愛貓去世,一定會哭得昏天黑地,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傷心,聯系了所有能聯系的朋友,又買了一只回來。”
江厭眨了眨眼,“她認得出嗎?”
“我怎么知道。”老警察聳聳肩,“反正我是照著原來的那只買,毛色花紋都盡量買的一模一樣。而且我女兒隔半年才回來一次,就算她能看出區別,也可以用長大了來搪塞過去。這事一直像石頭似得在我心里呆著,膈應。所以說,你們這些小年輕,連自己養起來都困難,干嘛多此一舉養只寵物。”
江厭訕訕地笑了起來,臉有些通紅,沒有說話。
偷偷地抬起眼眸,看不見老警察現在的表情,他的臉幾乎被警帽的帽檐遮了大半,余下的部分又全是陰影。江厭很想知道他現在的模樣,很想明白他干嘛突然對自己說這番話,這根本就和事件無關。
但自此,老警察便陷入沉吟,不過一會兒,小小的詢問室里就響起了他的呼嚕聲。
在滿屋的呼嚕聲中,江厭也開始昏昏欲睡,腦袋像小雞啄米似得點個不停。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曾在詢問室里記錄筆錄的年輕警察突然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打破了沉靜,他著急地朝詢問室中揚聲喊道:
“叔,叔你別睡了!咱們所新來的那個所長突然來了!”
江厭被這一聲喊得遽然清醒,老警官則把警帽從臉上摘了下來,迷糊地問,“哪個新所長?”
“還有幾個新所長?!”年輕警察說,“就是五天前,因為犯錯被調離,從法院空降下來的那個所長啊!有強迫癥,一來就處分了我們好幾個人,你還說他不講人情,做事偏激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