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危險之行
- 漢仆
- 根在滹沱河
- 4248字
- 2020-03-09 14:30:55
張小白剛隨著崔則進了屋內,他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不由的眉頭皺了起來,莫非這屋內有受傷的人,他有些疑慮的想到。
等張小白適應了屋內的光線后,他才看到在東側的屋內擺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人,床的一側還坐著另外一人,見崔則和張小白進來,便站立了起來。
張小白向床上躺著的人看去,發現這個人的頭上和胸口被布包的嚴嚴實實,像是受了不輕的傷,小白心想這原來是真的有病人呀。
“哥,這人是?”
床邊站立起來的男人見不認識張小白,便看向崔則。
“沒事,小白不是外人,小白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此人便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兄弟崔強。”
崔則指著崔強對張小白說道,他這才明白原來這就是崔則去涿郡尋的親人,不過剛進門的時候崔則說介紹一個貴人給自己,可是看著這崔強也不像是權貴之人呀。
“恭喜崔叔了,這親人團聚可是幸事。”
張小白不露聲色的抬起自己的小手,對著崔則抱了抱拳,說完后他發現崔則臉上并沒有太多的喜色。
“是啊,不過這話說回來能尋到我這兄弟并帶他過來,還真是多虧了小白你呀。”
崔則看了看張小白后不由得感嘆了一聲,可是這一聲感嘆更讓小白有些一頭霧水。
“崔叔這是說的哪里話,我以前可不認識這位崔強叔的,哪里幫過什么忙了。”
張小白急忙擺手,他哪里知道這崔則又是賣的什么關子。
“小白你也莫要客氣,一會兒我告訴你,你便清楚了。”
崔則示意小白莫急,然后轉身看向崔強。
“這何黃門好轉點了么?”
崔則面前的崔強臉上則是面露愁容搖了搖頭,聽到崔則稱呼這躺在床上的人為黃門,張小白不由的心中一動,看來這崔則去涿郡一真趟還真是經歷了點故事的。
“小白,我們去那邊坐。”
崔則引著張小白來堂屋,這堂屋內擺著三張條案,和那外面食肆里的要好上一個檔次,并且寬大了不少,見崔則坐在正中主位上坐下,張小白也饒有興趣的坐在他的下手處。
這可是張小白第一次坐這種漢代的桌子,他也便學著崔則的樣子跪坐在條案旁邊,心中還想著這就是漢代人所說的跽坐了吧。
可是剛坐了片刻,張小白就受不了了,這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小腿上一小會兒的工夫,可是讓他的腿感覺到了難以忍受的痛苦。
坐在主位的崔則沉思了片刻,正準備和張小白講講自己涿郡之行的事情,見到小白難受的樣子便明白了原因,這小白終究是鄉野之人,對于禮數看來還是知之甚少。
“小白你隨意坐就行了,在這里不用太在意。”
崔則面露微笑示意,聽到崔則的話后,張小白不由的長出了一口氣,本來想著自己一個后世見過大世面的人,怎么也不能在別人面前丟臉吧,可是還沒堅持幾分鐘,就讓人瞧出自己的不足來。
“那可就多謝崔叔了,我這鄉野之中的野小子,對這些還真的不懂。”
張小白把自己的腿艱難的挪了出來,找了個自己認為最舒服的姿勢后重新坐好。
“崔叔,看你這樣子涿郡一行,可是遇到了不少事情。”
“唉,確實如你所說,此次去涿郡可算的上是九死一生。”
崔則面色凝重的便把自己這次去涿郡之事,詳細的給張小白講述起來。
原來這崔則從張小白那里離開后,第二天就跟著那朝廷使者出發了。這朝廷使者叫做何寶成,是皇帝派出到涿郡宣旨的一個黃門,這趟差事本來是趟不錯的美差,但到了涿郡后才發現大錯特錯。
由于此時劉秀還未徹底掌控全國局面,各地還有不少的赤眉軍和軍隊不服劉秀,所以劉秀把手下大將大部分派了出去平亂。
而漁陽太守、建忠侯彭寵在建武二年,自稱燕王起兵反叛了,無奈之一劉秀派游擊將軍鄧隆前去平叛,沒想到被彭寵所敗。
為了不讓彭寵勢大,安穩北地形勢,劉秀就派出朝廷使者到各地宣慰,最起碼不要幫彭寵,等自己騰出手來再收拾他,而這何寶成便是被派到涿郡。
何寶成是皇帝劉秀卻非殿下的一個小黃門,這一路上自洛陽出發可以說是順風順水,包括遇到崔則,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到了涿郡后卻翻了船。
說起來也是可笑,這涿郡太守張豐在何寶成到達涿郡的前幾天剛接見了一個道士,要知道這道士這一職業在漢代那可是了不得,那是相當神秘的人物,在普通人眼中可是神仙級別的。
那道士見到張豐后可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口便說張豐是要做皇帝的大人物,他這一說不要緊,可把張豐嚇一跳,想他跟著劉秀四處征戰,也是立下汗馬功勞的,這劉秀登基也沒有虧待自己,封自己為涿郡太守,這也算是一方諸侯了。
道士見張豐不信,便拿出一塊挺好看的石頭給他,告訴他這石頭里包的就是玉璽,并且說已經給張豐算好了,他就是天子之命。
要說這人可是真的禁不起誘惑,張豐見這個道士這么神秘,又見這石頭這么漂亮也就心動了,起了造反的心思,憑什么你劉秀能當皇帝,我張豐可是天命之人,所以在道士的蠱惑下,便有了當一把人上人的想法。
正好這何寶成來到了涿郡,張豐見到劉秀派來的使者不由的大喜,認為這是劉秀送給自己的見面禮,于是當即把何寶成扣下,準備殺了他祭旗起事。
何寶成作為朝廷使者帶的人也不算少,但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手下全部被殺。
而崔則跟著何寶成到涿郡后并未跟著進城,在城外便向他告辭去尋找自己的弟弟崔強,臨走時想起張小白曾經說過的話,便提醒何寶成注意張豐。
在涿郡路上何寶成對崔則做飯食的手藝十分滿意,每日里和崔則是越來越無話不談,二人便慢慢了友人般的交情。
而崔則又把制鹽的法子告訴了他,他準備這趟差事完后,回道洛陽便把這制鹽的法子獻給皇帝,就憑這個功勞自己這個小黃門升為黃門侍郎肯定是跑不了了。
崔則對何寶成的提醒并不在意,想到崔則對自己還算不錯,也就沒有怪罪他的胡言亂語,只自帶著侍衛、下人進了這涿郡城里,誰知一進去就被扣住了,這才想起崔則的提醒來,雖然是后悔萬分但也是無可奈何。
崔則根據友人提供的消息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崔強,原來崔強當日被亂匪砍傷昏迷過去后,被亂匪誤認為已死,等他醒來后便努力爬到外面想要找人求助,結果被一過賣炭老翁所救。
崔強傷好后也把事情弄明白了,怕仇人再次追殺便隱姓埋名和那賣炭老翁生活在一起,只是時不時暗地里回郡城里打探一下消息,準備伺機報仇。
做壞事始終是要遭報應的,想當初謀奪崔家家產的那們權貴,在前幾年的戰亂中終被亂兵所殺,也算報了他們一家之仇,只是那當初殺害自己全家的亂匪頭目不知所蹤。
等劉秀登基后,這涿郡漸漸安穩,崔強便在郡中尋找當初那些認識的人,看還能不能再找到自己其它家人的消息,他這心里總是有著那么一絲僥幸。
也算是黃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和自己的哥哥想見,這崔家一門便只剩了他們兄弟二人,當崔則找到崔強后,要帶他來這下曲陽時,崔強二話不說便跟了過來。
而找到自己弟弟后,崔則準備去向何寶成道別時,卻發現何寶成已經被張豐所扣,張豐更是號稱無上大將軍扯旗造反,準備把何寶成拉出來祭旗。
由于何寶成一路上對自己不錯,崔則還想著讓何寶成做自己的靠山,心想這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好,便在友人的幫助下使了大筆銀錢,賄賂了張豐手下一個官員。
這官員也不想跟著張豐造反,便給崔則制造了個機會,把何寶成給救了出來,被救的何寶成對崔則更是萬分感激,對這個救命恩人更是做好了厚報的準備。
誰知高興的太早,幾人剛出城便被發現,經過一翻追趕廝殺,何寶成也受了不小的傷,但最終命大被崔則救了回來,而那位一同逃離的官員則命喪途中。
坐在條案下的張小白聽著崔則講述涿郡此行,臉上的表情更是不斷變化,想不到崔則經歷了如此兇險的事情,若不是這崔則命大,估計現在已經橫尸荒野了吧。
“崔叔此行可真是受驚了。”
張小白看著崔則是一陣嘆息。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后怕的很,不過這還多虧小白提前提醒與我,若不是你的提醒,我估計也被那張豐賊子所害,與我那兄弟也無法相見了。”
崔則端起面前的碗喝了口水,回想涿郡的事情,他的臉上還是出現后怕的神情。
“崔叔就不要客氣了,這人回來就好。不過崔叔,你把這何黃門帶回來,準備如何安排?”
張小白見崔則不再糾結涿郡的事情,想到床上的何寶成,便向他問到。
“這何黃門也是個性情中人,雖然在宮中當值,但與他這段時間的交往來看,此人卻是可交。
只是他受傷頗為嚴重,回來時何黃門特別囑咐不讓通知官衙中人,我想其中可能另有隱情,所以我把他帶到家中來了。”
崔則扭頭看向東側屋內,張小白也順著他的視線向里面看了一看,床上的何寶成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我也請了一些大夫給他治傷,可是這傷卻是越來越重。這下曲陽雖然有幾個大夫,但醫術也就那樣,要是到巨鹿請人過來,還不知什么時間才能回來。
我怕有什么不惻,想到小白你平日里總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便想請你過來幫忙看看有什么辦法。”
“哈哈,我的崔叔呀,你也太看的起我了吧,我才十三歲,總不能什么都懂吧。”
張小白無語的看了看崔則,這崔則也太能想了吧,難道真當自己是萬能的。
“呵呵,小白勿怪,是我唐突了。”
崔則見到小白的樣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這何黃門在洛陽也算是個人物,再說他與那郭皇后也是有些關系的,所以我便生了這樣的心思。”
聽到崔則如此坦白的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自己,張小白也是有些訝然。
“崔叔也不用著急,怎么也是過來了,我就看一下吧,看看能不能幫上些忙。”
崔則正在暗自著急,忽然聽到小白的話,頓時臉上一喜。
“不過說好了,我可不懂醫。”
張小白見到崔則的模樣,便提前提醒他,可千萬不要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
“無妨,若是實在沒有辦法,這也就是那何黃門的命數了。”
崔則知道這就要全看那何寶成的造化了。
張小白走近再次走近東側屋內,坐在床邊的崔強見張小白進來,馬上站起身來向小白點了點頭,小白也回以微笑,這崔強已經知道面前此人便是哥哥所說的那位奇才少年,所以對小白也是頓生好感。
張小白站在床頭,看到床上躺著的何寶成臉色緋紅,額頭上不時滲出豆大的汗珠來,同崔強守在旁邊便是隨時為他擦汗。
環顧四周,張不的發現這屋內確是門窗緊閉,不大工夫自己身上也已經快要濕透了。
“崔叔,這屋內這么熱,怎么不開開窗子通一下見呀?”
張小白對著跟進來的崔則說到。
“這么悶熱的天氣還不把那傷口捂的發炎了呀。”
“發炎?這又是個什么意思?”
崔則聽到小白的話,不由一愣,對于他沒有聽過的東西,尤其是小白嘴里說出來的,總能引起他非常大的興奮。
“呵呵,沒什么,也就是傷口化膿什么的。”
張小白也沒有做過多解釋。
“這,這是城里余大夫說的,怕風邪入體,引起傷口惡化。”
張小白皺了皺眉頭,暫時沒有說什么,而是來到床頭掀開何寶成胸口傷口處,果不其然傷口已經嚴重發炎化膿。
“崔叔,馬上打開窗戶,讓這房間通風降溫,還有把細鹽拿來,再弄點開水晾涼,必須要消毒殺菌。”
“什么?鹽?”
“對,現在沒有酒精,只能用鹽水來消毒了。”
“這鹽也能治病?”
“當然能,不過不是治病,是消毒,消完毒還是用大夫的藥,我說崔叔你還去不去,再耽誤這何黃門可就小命不保了。”
看著愣在屋內的崔則,張小白給他翻了一記白眼,崔則才猛然回過神來出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