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允從第一次蘇醒到現在，又在床上躺了小半個月，身體機能才算是恢復了正常運轉，能夠正常呼吸、正常進食、正常講話。

昭允這段時間可能是睡多了，這晚，她醒在半夜，就再也睡不著了，睜著眼睛，望著床頂，終于有精力回憶起她受傷前的那一晚。

昭允躺在床上的這段時間，沒見過段天遙來看望她，不過也是慕容卿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即使是昭焱都不能進這個房間。因為慕容卿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擾昭允修養。

昭允扭了扭頭，看著正在熟睡的慕容卿，覺得母愛太偉大。這段時間，慕容卿在昭允房間搭了一個簡陋的床，日日夜夜陪伴著。

“唉......”

昭允嘆了口氣，吸了吸鼻子，然后動了動身子，好像沒什么大問題，便緩緩地坐了起來。她一邊望著慕容卿一邊下床，生怕吵醒了慕容卿。

昭允太久沒走路，導致她覺得自己走路時骨頭都在“咔咔”作響。昭允屏住氣，輕輕地推開了半邊房門，然后抬起一只腳踏了出去。

她沒想到一出房門，就能和段天遙碰上。倆人四目相對，眼里都帶著驚訝。

段天遙也怕吵醒慕容卿，做了一個口型：“你醒了......”

昭允輕緩地關上門，然后對著段天遙，點了點頭。

“你......”昭允發現段天遙的眼里布滿血絲，雙眼看上去紅得不行，“多久沒睡了？”

昭允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溫柔，讓段天遙聽了想哭。

段天遙這一個月以來的夜晚，都是靠著昭允房間門板閉目養神，沒有睡過一晚真切覺，他也擔心會有人來打擾昭允，特別是秦瀾。

慕容卿不是沒有拒絕阻止過，讓段天遙回房睡。看似趕走了，待慕容卿睡下，段天遙又折回來。如此這般，慕容卿也懶得再趕，免得讓段天遙像躲貓貓一樣和她折騰了。

段天遙不想讓昭允擔心，道：“沒有的事，剛才也在睡，現在醒了而已。”

昭允擔心段天遙，原本就是專門要去尋他，現在碰了個照面，昭允便目光上上下下打量著段天遙全身，沒發現一絲傷痕。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昭允擔心在這里聊天會吵醒了慕容卿。

段天遙起身，跟在了昭允身后。

昭允沒有目的地地走著，段天遙就跟在她身后，冰冷的月光替他們照著路，倆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天遙，你......那晚，你......”

昭允向來直爽，今日卻不知為何吞吞吐吐，話說不完整。

“你想問就問吧。”

“可是我問了，你會說實話嗎？”

段天遙沉默了。

昭允皺眉，不說話是幾個意思？她受傷前段天遙就變了樣，磨磨唧唧，不肯理人，真的要被他氣死！

“那天晚上，我親眼看見你進了禁地，親耳聽到了你的喊聲，但是我進去救你，卻找不到你，隨后被傷成這幅模樣，而你呢，毫發未損。你可以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

昭允聲道受損，加上一個月沒說過話，剛開始低聲說話時還不覺得，正常音量說話后，聲音極為沙啞，特別是說一大段話的時候，說得卡頓，兩個字清晰兩個字模糊，讓段天遙聽得撓心。

“你再不說話，信不信我擰掉你的腦袋！？”

段天遙嘴唇微張，眼神閃爍，臉上的表情又是一副極其無助的模樣。

昭允急得血氣上涌，導致喉間微微發癢，遂隱忍地咳了兩聲。段天遙急忙想握住昭允的手，昭允閃了一下。

“不需要！這點小傷浪費你靈力做什么。”

這點小傷？段天遙聽出了諷刺之意，無奈之下，他捋了捋思路，開口：“允兒，關于你說的那晚，所有事情我已經忘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也沒印象自己去了禁地。第二天師尊拿走了我的吊墜就去尋你。我有猜想，自己應該是做了什么。但是我真的沒印象了。”

段天遙算是說了實話。

昭允也不是真生氣，她看見段天遙毫發無損，心里高興地都能敲鑼打鼓。她如此做派，只不過是自己受傷了，有些嬌氣，再加上段天遙剛才欲言又止的模樣，把她惱得。

現在段天遙一副哭相和她解釋，她的心就軟了半截。

“你怎么會忘記？怎么會不知道？”

段天遙從未對昭允撒過謊，一時間只能想到什么理由說什么：“許是......許是那會我是在夢游......”

這個理由有點扯，昭允撇過頭，不信。

“或者是我......我真的記不起來了......允兒......對不起......”

段天遙走到昭允面前，攔住昭允。

“你打我吧，如果你覺得打我你會手疼，那你告訴我，我要怎么，你才能覺得心里好受一些。”

昭允嘆氣，罷了罷了，也不想再追究。

“允兒，我離開桐谷好不好......”

昭允沒往壞處想，以為段天遙獲得了父親允他出門游獵的請求。想來也是，谷里資歷深做派端正的幾個師兄都已經出門游獵半月有余，新一輪游獵名單，總該段天遙榜上有名，畢竟他資質也不差。

“帶上我如何？我也想見識見識游獵。”

“不是游獵。”段天遙垂下眼眸，懨懨地樣子，“永遠不會回來的離開。”

“喂！”昭允不解地看這段天遙，“雖然我不知道你這般經不起玩笑啊，我不過是兇你兩句，以前也沒少兇你啊......好吧好吧，這次我不追究了，那你也不用說這種絕情話吧？永遠不回來？怎么，你要叛離桐谷嗎？”

“允兒。”段天遙輕輕按住昭允的肩膀，大拇指輕輕撫著她的脖頸處，“因為某些原因……我覺得我還是離開桐谷比較好。”

這么認真？不是開玩笑？昭允也認真起來，問道：“你要去哪里？”

“沒有打算，世界這么大，哪里都好。”

“帶上我吧，等哪天我跟著你走煩了，我再自己回桐谷。”

“可是......我不打算和師尊師娘還有弟子們告別。”

好家伙，竟然要偷偷走，不過昭允也沒打算和這些人告別，若是告別，她還能不能走了？隨便一個人都能用各種理由不放她出谷好嗎。

正中下懷，但是昭允不愿意表現出激動地樣子，淡淡道：“那就明晚摸黑走吧。”

“真的？”

“廢話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