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響蘇家大門，很快就有人來開門。

門童看了我們一眼，問：“你們來見誰，有拜帖嗎？”

朝中官員相互拜見，是需要事先遞上拜帖的。

我搖搖頭，“沒有，我不是來找蘇大人的，蘇裕小姐是我的朋友，她病了好些天，沒有去上學，我心里擔心她，所以特地來探望。”

沒想到話音剛落，門“啪”一聲突然就關(guān)上了。

門童的聲音從里邊傳來：“對不起，我們家小姐不見客。”

鼻尖差點撞上門板，微微有些詫異。

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眼謝琰，毫不客氣地向他求助，“幫我。”

……

約莫幾刻后，我?guī)е鴮倓倢懞玫囊环庑牛俅吻庙懥颂K家的門。

門童一見又是我，忍不住急了：“我都說了我們家小姐不見客，你就不要來了，她正病著，不見外人！”

“等等，你別關(guān)門，”我抽出信遞給他，“我不見她，這封信，你替我轉(zhuǎn)交給她，好不好？”

“可是夫人和大人說了……”

“我不見她，就給她遞一封信，好不好？”

“這……”

門童正猶豫著，謝琰突然，抽出我的信往前一推，扔進門縫里。

“記得把信給你們家小姐，多謝啦！”謝琰笑說著，順手把門拉上。

話罷，拉著我轉(zhuǎn)身就跑。

我一時間還沒反應(yīng)過來。

約莫呆滯了一秒，兩秒以后，大門后頭再次傳來門童的叫喊聲：“喂，你們兩個，我真的不能……”

謝琰好像沒聽到一樣，繼續(xù)跑。

繞過橋，到了市鎮(zhèn)上，這才聽了下來。

我兜帽都跑歪了，白色紗幕布被風吹得直接撲倒我臉上來，快呼吸不來。

停下來后喘了好大一口氣，忍不住把帷帽暫時摘了下來。

“喂，我說，謝……哥哥！你是把信塞進去了，但是，你覺得信就能到交到蘇裕手上嗎？”

“放心吧，會的，”謝琰整理著他跑亂了的衣服，“是外客來的信，他身為奴仆，不敢一個人藏著。”

我輕嘆了口氣，本來想親眼看看她是什么樣子，到底是不是讓白筱落給氣傻了，可她不見客，捎封信給她也罷，也算聊表心意。

“接下來去哪？”謝琰問道。

侍衛(wèi)早上晚上分別換一次班，我們出入必須捉穩(wěn)時機，早上出宮，晚上回去。

現(xiàn)在這個時間我們都還回不了宮，我想了想，還沒回答，謝琰就推薦道：“要不要去逛逛楚倌館，讓小娃娃你長長見識？”

“不去！”這家伙總想帶壞我，我想起剛剛經(jīng)過的市集里鋪開的的那些雜耍，小玩意，心里向往，便說道：“我們回西宮門吧，我想吃東西。”

“行吧。”

謝琰拿起我的帷帽，幫我重新戴好了。隔著帽子按了按我的頭，伸手握緊了我，溫聲道：“記得，人多的時候一定要拉住我的手，不要走丟了。”

依舊是十指相扣。謝琰握緊我的手不放，他說：“像你這么大的小孩子，很容易讓人牙子給拐跑了的，到時候把你賣到荒山野嶺里去給人當童養(yǎng)媳就不好了。”

我輕輕“嗯”了一聲，以示答應(yīng)。

我心里還想著，像謝琰長得這么好看的狐媚子，才更容易就被人牙子看上，沒準當街就把他強搶去賣給有錢人家當男寵呢。

幸而他此刻帶著帷帽，擋住了臉。

回來的時候，市集已經(jīng)全開，人流比剛剛來時起碼翻了幾十倍。

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剛剛賣藝的攤位已經(jīng)擠不進去了，還有吃過餛飩的小店已經(jīng)滿客還要拼桌了，老板前腳后腳，一會燒水一會兒下料，壓根忙不過來。

小吃攤多出了許多，有直接把肉穿了鐵棍，架在架子上烤。

醬汁涂抹在上面，隨著爆開的油汁落到火中，發(fā)出劈里啪啦的聲音。

香氣入鼻，聞到走不開了。

“我要吃那個烤肉！”

謝琰看了看前面排隊等著的人群，微笑道：“小寶貝，好像有點多人呀，確定要？”

“我要！”

謝琰笑笑：“好吧，我陪你去排隊。”

隊伍已經(jīng)排得很長，我和謝琰排上去的時候，前面已經(jīng)有二十多個人了。

……

市集熱鬧，人聲嘈雜，第一次在大街上排隊，我并沒覺得煩悶個，反倒是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奇妙。

烤肉一個一個等，好不容易，終于快到我們了。

我看著滋滋嫩香的烤肉，第一次有了特別想吃一種食物的沖動。

前面還有三個人。

突然一個慌神，我愣了愣，再一數(shù)，面前怎么變成五個人了？

突然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是一紅一白姑娘，少女年紀約莫十六七，頭上貼著花鈿，打扮得嬌媚可愛。

白衣的姑娘正堆笑著對謝琰說：“這位小公子，我們要趕著去探望外祖，外祖喜歡吃這家的烤肉，我們時間又急，你不介意我們插個隊吧。”

謝琰沒有出聲。

隔了一層幕離，我想，他此刻一定暗自挑眉。

她似乎以為謝琰沒反應(yīng)，又接道：“當然，不會讓公子白讓我們插，公子待會買的那一單，我們替你給錢好不好？我們外祖他牙口不好，就好吃這一家的烤肉，求您行個方便。”

我心里有些郁悶。

既然是要賣肉孝敬你家外祖，為何連排都不肯排一下，一點誠意也沒有。人家每個人排隊都排了那么久，就你們過來，三言兩語，就可以仗著孝心橫行霸道嗎？

我拉了拉謝琰的衣角，確盯著面前的姐妹兩人：“我們不缺這點錢吧？”

紅衣女子回頭盯了我一眼。

白衣的女子繼續(xù)向謝琰賠笑：“小公子，我們只要一份。”

我冷哼一聲，裝乖賣可憐，倒像是我們欺負她們了一樣。我暗地里掐了謝琰一把，暗示他給我懟回去。

謝琰的聲音從帷帽下傳出來，雖然依舊帶著溫和晴明的笑聲，但是聽著語氣，我倒覺得他像是咬著牙擠的。

他拉住我的手，輕輕拍了拍，意思是：別鬧！

繼續(xù)說道：“小妹說得對，我們不缺錢，插隊不文明，你看，你們插進來，我家小妹要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