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客廳里，電視開得很大聲，電視里正在放一部叫《媳婦的后青春》的家庭倫理劇，這是張翠芳最愛看的一部劇。

顧沖一家三口坐在涼椅上，卻沒有一人在看電視，他們在低聲討論一件顧家人才能知道的秘密。

因為怕人偷聽，所以故意將電視聲音開得很大。

顧老四如此舉動，讓顧沖還沒聽，就感到了一絲緊張。

“那天老東西莫名其妙發癲，把你撞下山，我在山坡這邊，看著只能干瞪眼。等我趕過來的時候，老東西又恢復了神志，還沖山下的你哞哞叫得兇，好像在懺悔一樣。”

顧老四燃起一根煙，開始回答顧沖先前的問題。

顧沖聽著也不以為奇，他早習慣了好似聽得懂人話、極有靈性的老東西，但老東西的突然發瘋，一直讓他耿耿于懷，想不通這是為什么。

“當時我沒空管這畜生，急著把你送到醫院，可惜你生命體征平穩后從重癥室出來，在醫院一住就是半個月，差不多花光了咱家的積蓄，人還是一直昏迷不醒……”

顧沖早已料到自己這次住院，肯定花銷不菲，只是沒料到幾乎掏空了家底。

他很是過意不去，正想說點什么，卻聽顧老四續道：“我看醫生們確實莫辦法，就想到了老東西！”

顧沖不解，老東西對他的蘇醒能有什么幫助。

顧老四壓著嗓子，聲音更低了：“昨天一早四點多，天還沒亮，我摸黑起來，把老東西殺了，將它滿滿一大鍋的血，熬成了一小碗，打包送來醫院，喂你喝了。”

“啊？這就是你殺老東西的原因？但是它再有靈性，也是頭牛，它的血怎么能救我？”顧沖愕然大震，沒想到竟會如此。

顧老四沉聲道：“它確實是頭牛，但是頭流黃色血液的牛。”

黃色血液？

顧沖驚詫難言，徹底被顧老四這話震住了，但顧老四接下來說的，更是讓他仿若在聽天方夜譚。

原來老東西是從顧沖爺爺手里傳下來的老牛，已有三十八的高齡，按常理說，在牛這個品種中，活這么久是絕無可能出現的奇跡。

老東西平常吃的是普通牛的三倍之多，犁田干活兒什么的從不知累，它能聽懂很多人話，比狗還聽話。

最匪夷所思的是它一點都不顯老，外表永遠跟普通剛成年的牛一般，毛發油亮，精力旺盛。

顧沖爺爺把它當成了寶貝，還怕人眼紅，從不敢向任何人提起。

后來他在外販牛時，偶爾認識了一個叫張七的風水先生，兩人十分投緣，很聊得來，張七博學多聞，顧沖爺爺便忍不住將老東西的怪事說了。

不料張七神色大變，提出馬上來顧家看看。

張七見到老東西后，神情凝重，好一番仔細察看，末了，告訴顧沖爺爺從今往后，不要再對任何人說起，現在這頭老黃牛是無價之寶，一旦泄露，輕則丟牛，重則喪命！

顧沖爺爺大驚，忙問究竟。

張七說應該是黃牛在野外啃草時，機緣巧合吃了一種名叫“靈子”的至寶。

在大地萬物生長進化的漫長過程中，會孕育結晶出一些天材地寶，靈子便是最珍貴、最鮮為人知的一種。

普通人服用靈子，有脫胎換骨之功效，最長可延長壽命至正常人的三倍，突破某些身體的極限運行規則。

病者服用，可消除百病，起死回生！

同樣，動物吃了也有類似效果。

但靈子世所罕見，據有史記載以來，人類才不過發現數十株。

其價值，遠非一般所謂的金銀珠寶可比，可以說真正的無價之寶。

雖然現在靈子被牛吃了，但等上一個甲子，也就是六十年后，宰牛取血，將其已完全變異成金色的牛血，熬成三寸小碗的劑量服用，效果較直接服用靈子更佳。

顧沖爺爺也是直到去世前，才把這個秘密告訴了顧老四。

“原來老東西的秘密，還是張七爺爺發現的？”

顧沖驚道。

張七他多年前也曾見過一次，是在他爺爺去世的葬禮上，那時才上小學。

他現在還記得那老頭兒不是本地人，操一口普通話，矮矮胖胖，時常笑瞇瞇的，像個彌勒佛樣。

張翠芳道：“對了，說起張老先生，小沖，我還記得他當年說你天生氣血虛虧浮躁，傳了你一套修心靜心的口訣，你還記得不？”

“記得，記得一清二楚呢。”

顧沖頷首，撓了撓頭道：“能不能修心我不知道，催眠倒是很厲害，每天晚上睡之前，我只要一默念那口訣，不出兩分鐘，就睡著了。”

張翠芳笑出了聲。

“你這娃娃，辜負了張先生的一片好意，還好意思說。”顧老四佯怒道。

一家三口說笑幾句，壓抑的氣氛也淡了許多。

回到正題，顧沖已經完全明白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顧老四想起了老東西的那個秘密，認為如果說靈子真能起死回生，即便現在沒滿六十年，那殺牛取血，即便效果沒那么好，那應該也差不離！

所以，他毅然決然殺了牛，其實也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結果不負所望，顧沖頭天下午喝了牛血，第二天就醒了。

“爸，你說你想通了一件事，是不是覺得我們家牛棚里的牛被殺，也跟老東西有關？”

顧沖舉一反三，已經想到了之前顧老四的想法。

顧老四摁滅了煙頭：“是，不然太巧了，我前腳殺了老東西，后腳就有人殺光了咱家的牛，莫名其妙嘛！”

張翠芳道：“那也怪了，老東西的秘密，只有我們家自己人知道，總不可能是……”

張翠芳沒有再往下說，但顧沖父子都知道她指的誰——算命先生張七。

顧沖道：“應該不可能是張爺爺，他都知道這個秘密這么多年，如果不懷好意，肯定早下手了。再說他認識老東西，殺光我們家的牛，做什么？”

張翠芳夫婦一想，覺得也是這么個理。

三人又討論一陣，牛棚這事仍是疑點重重，找不到任何頭緒，目前只能指望警方那邊了。

“張七以前說過，老東西的事，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雖然你現在喝了它的血，但也要注意保密，哪個曉得會不會有喪心病狂的瘋子，來喝你的血……”

顧老四鄭重叮囑顧沖，但沒說完就被張翠芳打斷了。

“呸呸呸，說啥呢顧老四，兒子才好，你能不能說點吉利的？”

顧老四一向怕老婆，慌忙賠笑。

顧沖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事，認真答應了。

他們看了會電視，便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顧沖想通了一些事。

顧老四說的這個秘密，解開了一個問題——有關那奇異的觸電感。

顧沖推測他會出現這種現象，多半是源于喝了牛血的緣故，根本不是什么所謂的金手指，因為張七曾提到吃了靈子，身體能脫胎換骨，突破人體運行規則。

初中武科課本開篇就介紹過，人體內所蘊含的能量，深不可測。

武功就是一種生物算法。

所謂的真氣，便是通過算法，挖掘人體潛能，改變細胞運行規則，從而達到物理反應，外放出來，影響空氣質變，產生具有攻擊力的“氣”！

那道觸電感，很明顯也脫不了此范疇。

“難道因為喝了老東西的血，我已經成了武學天才？”

顧沖忽然很后悔，報了九數學院那水貨專業。

從病房想殺他的那個人影，再到家里的牛被分尸，種種事情都透著詭異的危險，他必須要學好武，才能保護自己，保護好家人。

“就這樣決定了吧，進大學后好好練武，畢達薩摩斯系再爛，終究是在武科大學的專業，耳濡目染，想學武總有機會的。”

顧沖自我安慰道，安心躺了下來。

他看著床對面墻上貼滿了《媳婦的后青春》女主角寧雨的性感寫真海報，不由撇了撇嘴，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