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可能。”艾德琳在下屬們談話的時候故意保持了沉默，此時她點頭認可薩克維爾的話，“一個臭棋簍子突然走了一步好棋擺了我們一道，要么是狗屎運，要么有誰教了他們一兩手。我覺得他們八成是被指使的。問題是，在他們身后搞事的是誰，這人為什么要對付我們，而他又給了死派幫多大的利益。這種老謀深算的家伙，我們必須要當心。史迪潘，你去打聽這件事。”

“好。”史迪潘領命。

“接下來，你，白蘭度，這么多年這你是第一次失控。”艾德琳看著白蘭度，“怎么回事？”

眾人看向白蘭度。

他的喉結動了動，但是什么也沒能說出口。

過了半晌，白蘭度愁凄的笑出了聲，他這才開口道：

“簡單來說，這是一個老土的愛情故事，關于一個貧民窟女孩和街頭爛仔的。她生了病，我給她找了醫生，給她治病的錢，給了好多次，但是她還是一天天的變得虛弱。我問她是不是錢不夠，要不要換醫生，她只說不用。”

“昨天我才想明白，一定是那個混蛋把她治病的錢搶走給自己打藥，給自己裝義肢。”

“她死了，然后那個人渣就這樣把她賣了。”

“她才十四歲。”

餐桌上一片死寂。

薩克維爾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

他的常識告訴他，愛是一種珍貴而且復雜的情感，而死是喪失生命，生命終止，停止生存。

死，至少在表面上，并不難理解，但是愛卻令他費解。

那真是令人感到悲傷的事情啊。薩克維爾不太懂白蘭度的感受，但他就是感覺到了悲傷。

愛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為什么會如此悲傷？

薩克維爾對自己感到疑惑的時候，艾德琳則咬了咬嘴唇。

“把自己調整好。”過了好一會兒，還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如果你不再可靠，我不會冒讓我們的事業失敗的風險。”

“……”白蘭度的嘴唇動了動，最后只吐出了一個字，“好。”

“那個義肢是某個技師私自拼接出來的劣質貨，稍微還值點錢，然而和原本收賬的預計金額還有差距，這東西最近也脫不了手。總之，差的錢，從白蘭度你的那份里扣。以后不要再有這樣的事。”

白蘭度不再說話，只是點頭。

“好了，接下來講一下賺錢的事情。到期的賬我們暫時是收得差不多了，別的都是些小魚小蝦，你們自己有沒收的賬的話自己去收。根據莫西拉的消息，我們今后一段時間里的假證生意都不會太好，墻外的生意也做不了什么，我們還得留一部分錢用于放貸。這幾個禮拜你們手里會緊一點，我會去看看有什么活能做，另外，高扁，你也可以看看有什么東西值得一拿。”

“又要干活啊。”高扁苦著一張臉，“老大，周圍幾個街區的人都快全認識我了，我總不能偷我們自己地盤上的東西吧。”

“沒什么好怕的，他們沒證據也不能把你怎么樣。”艾德琳說著，“我再宣布個事情，兩個月以后的那一票，我們之前一直苦于人手不足，現在算上薩克維爾總算是夠了。不好意思，我現在還是不能透露更多信息，我只能告訴你們，這是極客們要的東西，我們也能分得一部分，這可能是我們有史以來干的最大的一票。所以，我現在說第三件事，”艾德琳指了指薩克維爾，“我們得在兩個月里把他訓練出來，他也得派上用場。”

“所以老大你真的決定讓這個菜鳥當‘領航員’？”高扁問道。

“是的，時間已經很緊張，我們別無選擇。”艾德琳說。

“行吧，老大你說啥就是啥。”高扁表示明白。

其他人也不再開口，除了薩克維爾本人對“領航員”這三個字依舊感到迷惑。

“那好。”艾德琳看所有人都沒有意見，便開始安排任務。

“老樣子，打架的部分還是交給白蘭度，至少讓他知道怎么保護自己。”

“盜竊，高扁你負責。不用真的教他怎么順東西，你們的那套訓練周期太長，我也沒打算把他培養成第二個你。總之讓他不要緊張就行了，另外讓他自己賺點零花錢。”

“史迪潘，你帶他認識周圍的人，教他說話和交朋友，但你最好別讓他染上什么怪癖。另外，有空的話，你最好教會他一兩種代步工具。”

“薩克維爾，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買了一把弩，我們這里沒人能教你怎么用這個，這個只有你自己去練。”

“總之各位盡快教會他，我還需要時間教他神經漫游的基礎知識，安裝領航員芯片也需要時間。行了，”艾德琳拍拍手，“都聽明白了嗎？各干各的去，散會。”

“那我們今天就開始。”白蘭度起身對薩克維爾說。

“稍等會兒，我和薩克維爾再說兩句話。”艾德琳說。

“行。”白蘭度一邊拽松衣服的領口一邊往餐廳的后門走，“那我到后院等你。”

“我去物色目標了。”高扁說著出了前門。

史迪潘一開始在往洗手間走，見狀只好和高扁一起出了前門。

等到餐廳里只剩下兩個人，艾德琳才重新開口。

“有什么想問的嗎？”艾德琳把手肘撐在桌上，用手托住臉頰，有些歪歪的看薩克維爾，“我現在給你解答。沒問題的話我走了。”

薩克維爾確實有問題想問，他踟躇了一會兒，還是開了口。

“白蘭度說的那種事，經常發生嗎？”

“嗯吶，每天都在發生。無不良癖好的新鮮女童尸體能賣高價，能回收很多器官。”

“惡心。”薩克維爾咬牙道。

“是的，惡心，但這就是博登。還有問題嗎？”艾德琳表情不變。

薩克維爾忍著心中的不適，接著問道：“領航員，那是什么？”

“嗯，可植入芯片的一種，我能做到的事情你基本都可以做到，不過受限于芯片的功率，效果會比我略差一些。你不是想要掌握進入網絡的能力嗎，這就是個機會。領航員芯片的主要功能是和像我這樣的黑客配合，神經漫游中的一些世界極為廣闊，一不留神就會迷失，而你能為我領航。”

“為什么其他人不可以……”

“‘領航員’是新的技術，對使用者的年齡和身體素質要求都很高。高扁和史迪潘的身體不夠格，白蘭度神經受過損傷，而我已經接受了其他芯片改造，只有你可以。哎，大家活的真不容易，想找個健康的人都這么難。還有別的問題嗎？”

“……沒有了。”

“嗯，那就這樣吧。”艾德琳從口袋里掏出了那根她從白蘭度手里順走的煙，“順便，你等會兒把這個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