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身邊跟著這樣兩個人讓李安年感到相當別扭。翁旭然始終沉默不語并且和她及王佳尚保持相當距離。仿佛生怕被路人誤會他跟她倆有啥關系似的，李安年也可以理解。而王佳尚看起來不像是個自閉孤僻的人……不，神，出門后也一直沉默，這簡直要把李安年憋死了，她只能不斷勸自己，一會兒放肆購物的時候快樂自然就來了。

誰知剛進超市的時候王佳尚突然開口了：“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的熟人看到我跟你在一起，你怎么解釋？”

這問題把李安年問的愣了一愣：“就……就和對房東說的一樣？”

“如果那人熟到連你的親屬關系也知道大概呢？”

她就是想問如果李安年就在附近住的父母來探望那種情況該怎么辦吧？

“嗯……”李安年撓著頭思考片刻說，“那就說你是翁旭然的親戚？”

王佳尚的臉瞬間就黑了，李安年尷尬地扯扯嘴角，她又歪著頭一臉揶揄問：“那翁旭然呢？你怎么說？”

“小孩子別管那么多！”李安年說著用力推了下王佳尚的腦袋，快走幾步把她甩到后頭，似乎還聽到背后傳來嗤笑聲。

說實在的，李安年還期待看到身邊這兩一大一小會在超市這樣的地方，表現出什么異于現代人的奇妙舉動。然而很快她又想起來，他們倆一個是正兒八經的現代人，一個是早就對這個時代相當熟悉的老司機，進超市跟她沒什么差別。

所以兩撥人兵分三路各取所需。反正翁旭然心情極差也沒興趣跟人抱團，所以就李安年和王佳尚一起行動。

這會兒王佳尚又安靜下來了，但是李安年要憋不住了。

“我覺得……有些事沒啥好隱瞞的，”她從貨架上取下一罐奶粉說，“你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哪路神仙，畢竟以后……我們都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你不是有答案了嗎？”王佳尚倒著走回道。

“……猜錯了不是很尷尬。但是你說出來……沒什么尷尬吧。”

“還是挺尷尬的。”王佳尚攤攤手，適時側身閃過一個后方來的大媽，又說，“其實我是玉皇大帝啦。”

“不尷尬啊？”李安年說著又從冰柜里掏出一袋冰凍水餃，“你就直說唄，還是說你真的是玉皇大帝？”

王佳尚翻了個白眼說：“玉皇大帝會來當一線業務員嗎？話說你給我買那些干嘛？”

她指的是購物車里的奶粉跟幾袋速食品。

“給你長身體。”李安年說完哈哈笑了，“是我想要的，太久沒購物了，這次多拿點兒。這些速凍食品能吃好久還便宜，奶粉當早餐晚餐都行。”

“那算我賬上，”王佳尚面露同情之色說，“你怎么這么窮呢。”

“這種城市里租房的小工薪當然這么窮。”李安年說著滿臉諂媚笑道，“既然你都那么說了，我就不客氣了，這些都記你賬上啦？”

“記唄，”王佳尚撅著嘴說，“反正公款。”

“反正什么？？”

“沒啥，就這些了嗎？我總覺得不夠啊。“

于是李安年掰著手指算：“牙刷毛巾被褥啥的這兒都有了，這些都是最基本的生活用品，剩下的你自己去超市隨便挑吧，看上哪個買哪個，一時半會兒的都夠用了。“

王佳尚臉上立刻流露出孩子般的興奮紅暈，這種形容固然聽起來有點兒怪，但細究起來還真沒毛病。他倆選購得差不多后到結賬柜臺一看，翁旭然早就拾掇得利利落落，抱著鼓囊囊的塑料袋等在外邊。

“這臉色，”王佳尚湊到李安年耳邊說，“比貓屎還臭。”

“你鏟過？”李安年小聲問。

“嗯……養過。”王佳尚撓撓腦袋說，“養死了，貓真是太嬌貴了。“

“沒事兒，我有阿呆，你隨便擼，當然被撓被咬也自負，你應該不會得狂犬吧？”

王佳尚立馬停止胸脯拍拍胸口自豪道：“我可是百毒不侵百病不染的！當年藥倒一個軍營我也一點兒事兒沒有！”

“畢竟是你啊~”

王佳尚一呆，這才反應過來被套話了。黑著個臉看著李安年刷卡結賬，拎著大包小包的塑料袋離開。

王佳尚看李安年拎著那么多塑料袋實在很吃力，干脆替她拿了三分之二，事實證明這點負擔對她來說，唯一的麻煩就是人太矮了袋子會拖在地上，重量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掛多少在肩上胳膊上也毫不費力。

但是這樣被人看到非得議論李安年虐童了，所以他只給了王佳尚兩個小袋子提，剩下的……

被翁旭然一聲不吭拎走兩個，這樣一來七八個塑料袋都得到妥善安置。李安年逛了半天腿已經酸了，王佳尚突然提議去吃夜宵，李安年在內心掙扎了那么幾秒鐘后，果斷點頭同意了。

去他個球的減肥計劃吧，反正她也從來沒有真正肥胖過。

李安年帶另外兩人去了她最喜歡的一家烤魚店，之前李安年只點過這家店的外賣，像現在這樣進店吃夜宵還是第一次。

實際上打從有記憶起李安年就從沒在晚上出門過，作為女生這種安全意識根深蒂固，夜晚對她來說就像雷區一般不可逾越。

也就是身邊帶著一個小龍男一個假蘿莉，一個還是正兒八經的神靈才敢這么浪。

“我好久沒有這樣吃飯了。”王佳尚坐在座位上后如此說道，大眼睛都亮起來了。

“上一次是什么時候？”李安年拿過菜單笑問。

“嗯……”王佳尚撓了撓腦袋說，“大概……十年前？“

這話說的李安年愣了一愣，她嘩嘩翻著菜單隨口問：“跟誰一起來吃的呀？”

王佳尚沉默了片刻，才答：“一個人，我還是獨來獨往的時候多，不過后來……來了個客人。就一起吃了。”

說話間王佳尚少見的露出一副陷入回憶的樣子，李安年也不去打擾他，她身邊翁旭然居然已經開始點菜了，李安年側耳一聽，點的還挺多。

“你……很餓嗎？”李安年試圖提醒翁旭然這是夜宵。

“是啊……有一種，”翁旭然下意識摸摸自己的肚子說，“餓了好幾天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