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有一句名言：復仇這盤菜總是放涼了才上。

現實中，報仇的機會來的總是很快。

區別只在于有沒有行動的能力。

許佳被處罰了十萬聯邦幣，死掉的那個人是孤兒，十萬是交給學校。理由是許佳不是最終贏家。

爭斗可以不擔責任，但有一個規則，那就是勝利者書寫全部。

賽文負責這件事的處理，已經免掉了一半的罰款，王祿覺得欠太多，請賽文吃了好幾頓飯，聊表心意。

賽文一開始并不流露情緒，但和王祿熟悉之后表情逐漸狂放。

王祿也算發現了，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層層的偽裝。

即便王祿從小察言觀色能力很強，但也是一段時間之后才發現的，這里為異能者服務的普通人臉上的笑，都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一樣。

被異能者學生沖撞到了，這些普通人仍然是笑著道歉，絲毫不會生氣。

這也算是個奇觀。

堪稱企業文化。

王祿沒閑著，一直穩步提升著現實中的實力。

如果把自己比作一個杯子，王祿做的事情就是每天鍛煉杯子里的水，吸收來之不易的空氣中的水汽，并保證杯子里的水不會蒸發。

異能者們本身的時間還是很充裕的，每次探索間隔至少一周，這段時間之間的異能者學生是可以自由活動的。

第二次探索如期而至，有了第一次的經歷，這一次人們都沉穩了起來。沒有勢力的學生們自發地組成了一個個的團隊，家族成員教會勢力的人則普遍獨立行動，他們的戰斗素質更高。

這次的地方又有些不同。

王祿睜開眼，出生在了空間的邊界。

規則還是相似的，空間在不斷地坍縮。

這也是時間限制。

不過這次城市中心沒有了光柱，也沒有了惡心的黑色干尸，相反，這里有人的存在。

鄉間的土路遠遠地延伸出去，周圍是一望無際的麥田，偶爾可見幾戶農家。

整個空間一片寧靜祥和。

王祿來到空間邊緣力量探出，嘗試突破邊界，但探出的能量全都石沉大海沒有掀起波瀾。空間力量夾雜著混亂與無序，這種規則有幾分熟悉的觸感，但又很是陌生。

王祿放棄向外延伸異能，浪費也不是這么浪費的。

飛到上空，感知中出現了幾百個生命的光點，王祿找到生命能量較高的，這代表著異能者的身份。

迅速飛過去，王祿一愣，是艾爾莎。

艾爾莎似乎察覺到什么抬頭看去，王祿之前已換過衣服，粗布黑袍披在身上也不怕艾爾莎看見，背身飛走。

找了十分鐘左右，終于找到了現實中的耳釘男。

耳釘男依舊是抱團出現。上次四個人死了一個普通異能者，幾天未見又補充了三個人，一名精神小伙，一個陌生男孩，以及一位小女生。

發展的還挺快。

一行六人搶了一輛皮卡，開車往城里趕去。前面兩人，后面四人，耳釘男坐在副駕駛。

王祿將車禁錮住，車輪飛速旋轉在地上摩出黑煙，皮卡紋絲不動。

耳釘男給了開車的男孩一巴掌，罵罵咧咧地下車，踹了皮卡輪胎一腳。

王祿走了出來。

耳釘男先是一愣而后狂笑。

準備招呼王祿，四個人走過來，后面新增的一男一女有些畏縮，似乎沒做過這種事情，不敢上前。

耳釘男不喜，過去給了男孩一巴掌，又摸了摸女孩的臉。

女孩兒年紀不大，絕對未滿十八。

王祿很平靜地看著，強者的心態不能以常理度量。

耳釘男挑釁似地走上前，貼近王祿。

“想明白了？小白臉？”

王祿想了一會兒才回過味兒來，原來是說自己和許佳。

“我來要你的命。”

王祿平淡道，像是在打招呼一樣。

耳釘男大笑著，手拍在王祿肩膀，宛而化成利刃架在王祿脖子上。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王祿抬手，撲通一聲，耳釘男的胳膊掉在了地上。

王祿輕聲道：“我來要你的命。”

耳釘男倒也硬氣，愣是沒叫出聲，只是臉色瞬間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異能包裹在斷臂處，瘋狂地止血修復著。

耳釘男疼了老半天，周圍其他人沖上來，王祿一拳一個輕輕砸在地上。

藤蔓男不老實放出藤蔓，王祿手指輕點，禁錮住藤蔓男，力量灌進身體，藤蔓男爆成一團血霧。

周圍瞬間一片死寂。

只剩耳釘男啞叫的聲音。

王祿等耳釘男疼完。

耳釘男睜開眼看向王祿齜牙：“你不厚道，這么強跟我玩扮豬吃虎？”

王祿一笑：“既然做了這種事，就要準備好付出代價。”

耳釘男慘然：“我可以隨便聽你使喚，只求你別殺我。我是有價值的！”

“不，你沒有。”

王祿抬手。

耳釘男雙眼泛紅，渾身發抖叫道。

“我有！我有！我可以做你的奴隸，我們可以在這里簽署契約，我可以聽你任何話，可以幫你砍人給你賣命，我可以給你干臟活，不管干什么都行，別殺我！別殺我！”

耳釘男低聲嘶吼著。

頭快埋進土里，聲音漸漸微弱。

王祿并沒有猶豫，將耳釘男壓爆。

血滲進泥土中，將花也染紅。

王祿又將之前抓過自己的普通異能者點爆。

簡單輕松，好像踩死了一只螞蟻。

旁邊三人如同看到了魔鬼，想大聲驚叫又怕引起王祿的殺意。

王祿緩緩走前，男孩哭出聲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王祿皺眉，男孩瞬間憋住，哽咽起來。

“開車。”

王祿坐到車后面，余下兩人宛若重生，快步搶起了副駕駛，誰也不想和王祿坐在后面。

但女孩畢竟年齡較小，被男人擠了下去，只好哆嗦地爬上車后。

這幾人中只有哭的最大聲的男孩會開這種老式的四輪車，這讓其他兩人羨慕不已。

僅存的精神小伙膽子不小，似乎覺得王祿沒有殺自己的理由，主動問：“大哥咱們去哪兒？”

“中心。”

女孩兒發抖著低頭，一眼都不敢看王祿。

王祿現在頭疼著一個問題，這三個人，殺不殺？

沒有憐憫，沒有感情，王祿這種狀態就是這樣。以一種強者的心態審視著砧板上的三塊肉。

幾人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紛紛后頸發涼。

王祿本來是想順手殺了的，但哭泣的男孩讓王祿思考了起來，現實中的自己不也和這個孩子一樣嗎。

但如果不殺，自己這里的事就會暴露。

但自己可以讓他們閉嘴。

不對，自己擔心的不是暴露，而是擔心現實中的安危，自己在害怕。王祿心里一陣煩躁，怕什么？

讓他們閉嘴的最好方式不就是殺了嗎？

住嘴！

王祿吼道。

女孩猛地一顫。

“不是說你。”

女孩淚嘩地從眼眶冒出來，低頭顫栗不讓王祿看見。

王祿倍感煩躁。

復仇并沒有讓王祿獲得解脫，也沒有絲毫的快感，何況王祿也無法從壓迫弱小中獲得快感。

走火入魔。

王祿心里忽然冒出這樣的字眼，沒錯，自己無法駕馭這樣的力量，受到了力量的影響。

或者說，是自己內心本就存在著這樣暴戾黑暗的情緒，而如今，肆無忌憚地爆發出來。

王祿一陣明悟。

落差本身，就是深淵。

喚醒了自己心里的魔鬼。

復仇并沒有問題，但殺戮本身無法正義。

王祿甚至有點想殺了自己。

殺狼人，殺這三個，這些殺意都成了自己心中的業障。

那有什么關系呢？強者的世界，本就如此。

王祿給自己答案又不停反駁。

王祿反省著。

看著兩邊的麥田，一陣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