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陸野問道：“怎么了？”

空靈兒沉默，后又像是鼓起了勇氣，道：“陸野，藍山月因為有了你，才叫幸運。而我……”

說到這里，空靈兒神情中帶著淡淡的憂傷。

“聽父親說，以后的族長夫人，再不會這樣悲慘了，所以等守喪之期過后，便要將我許配給火龍。這是兩族早就商議好了的。可是我不愿意……我真的不喜歡那個什么火龍。”

陸野一驚，遂冷笑道：“真不知你父親是怎么想的，就火龍那個傻……貨，除了被你二哥利用，還能做什么事？不是我說你，不愿意就不嫁啰，多大的事！”

“你說的倒輕巧！”空靈兒白了他一眼，心中的憂傷倒是減輕了不少，“你以為個個都是藍山月嗎？總是要嫁人的，即便不嫁給他，也……也會要嫁給別人。”

陸野眼珠子一轉，道：“那就拖，拖得一時是一時，還能綁著你嫁怎么滴！等以后遇著個自己喜歡的，再嫁也不遲，反正你現在還小。”

“可是……要是沒遇著我喜歡的，或者我喜歡的……那個，心中另有所屬又怎么辦？”空靈兒咬著嘴唇，低了低頭。

“是啊，那怎么辦？”陸野有些傻眼了，試探著說道：“要不，咱就終身不嫁算了？”

空靈兒一怔，投向遠處的目光中滿是凄迷，喃喃道：“是啊，心之不屬，爭如不嫁……可若是我心有所屬呢？”

陸野頭大如斗，繞來繞去的心累，有些后悔不該出門，隨口道：“只要兩情相悅，便是天王老子也不阻擋不了。哪有你這般畏首畏尾的？再問你一句，到底嫁還是不嫁？”

最后一句，就有點兒山大王強娶良家女子的意思了。

空靈兒玉面飛霞，但一想到現實處境，又變得哀傷起來。

“娘親去的早，父親終日忙碌，我很少見到他。大哥雖然對我好，可他畢竟還有自己的事……至于二哥，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沒賣了我，算是娘親在天之靈的保佑……”

“陸野，說實話，我挺羨慕藍山月的，甚至還有些嫉妒。嫉妒她憑什么就遇上了你，憑什么就讓你心里時時刻刻都想著她念著她，保護著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委屈半點傷害……”

空靈兒突然有些激動，大異于她平時的清冷。

“藍山月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這樣想不對，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的……”

說到這時，空靈兒的眼睛中，充滿了清澈的淚水。

楚楚可憐又令人同情的空靈兒，令陸野熱血上腦，瞬間產生了強烈的保護欲，脫口而出地說道：“我也可以保護你的，就像保護月兒一樣！”

話音一落，空靈兒目瞪口呆，明顯的可以看到她臉上紅云漸起，最后變得通紅，而眼角依然還留有淚痕。

陸野自己也呆在當場。

沉默之中，氣氛更是曖昧又尷尬。

這時，一段對話恰到好處地傳入二人耳中：“看到了吧，男人都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還惦記著缸里的米，就沒一個好東西。”

“不一定吧，那寒爺爺呢？”

“那老東西，還不如眼前的這個花心小蘿卜！讓老娘白等了那么久。”

陸野現在很不安，低著頭滿地找縫隙。他卻沒看到空靈兒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兒。

“靈兒姐姐好可憐，也只有陸野能幫幫她。”

“小妮子，你不吃醋？”

“雪奶奶，什么叫吃醋啊？”

聲音漸漸遠去。

空靈兒對著陸野匆匆一禮后，略顯慌亂地離開了。自始至終，都沒敢看陸野一眼。

夜漸深，月色更為撩人。

陸野看著遠方，像是癡了，一動不動。

次日清晨，于輕紗般的薄霧中，兩騎馳出藍山族，一路向北，直奔向遠方。

山巔之上，靜靜地站著三道倩影，舉目相送。

“從今天起，你們倆個跟著我好好修練。落下太多，最終只能成為他的拖累。”

“嗯！”

天剛擦黑時，陸野與風弧二人，風塵仆仆地來到了雪族。

二人準備在雪族住一晚，明天再折而向東，趕往銀霜國。

族長雪夜留在族中主持族務，雪歌、雪洛兄弟倆身在空族，目前正在進行集訓。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雪夜安排一名族人為陸野二人帶路，前往雪嶺與西嶺銜接處的那條隱蔽山道，也是銀霜國游商進入西荒的唯一通道。

三騎行了一個多時辰，才到了地點。陸野讓那名雪族族人返回，然后便與風弧一頭扎進了那條只有一輛馬車寬的狹道。

狹道兩側，林木蕭蕭，時不時傳來幾聲虎嘯猿啼。落葉滿地，殘雪斑斑，偶爾有獸影飛快閃過。

馬蹄踏踏，驚起群鳥振翅掠空，飛到了遠處。

二人騎術都不差，即便是山道狹窄，也是快馬加鞭，向前疾馳，只想早點出去進入銀霜國。

期間，二人獵殺了一只送上門來的雪獸，還有一只山豹，剝下皮毛用以充當此行的費用，然后生火烤肉，便是他們二人的午餐了，這倒節省了他們行囊中的干糧。

接下來一路順利通暢，才到下午，二人便出了狹道，進入了銀霜國的地界。

陸野駐馬前望，只見眼前是一片遼闊的原野，極目之處有一道粗黑的線條，橫亙在天地之間。

那正是他們進入銀霜國后，看到的第一座城池。

這也是二人第一次踏足西荒之外的地面。

“駕！”

二人縱馬向前，向城池方向疾馳。

臨近城池，路上行人車馬也多了起來。陸野二人牽著馬，隨著人流往城門處前行。

輪到他們進城時，卻被攔了下來。一名守城軍士打量著二人，問道：“打哪兒來的？辦什么事？”

風弧答道：“外地來的，找飛馬商會洽談生意。”

“倆人四個銅板進城費。”那名軍士又補充了一句，“修行者免。”

“如何辨識是否修行者？”陸野頗有興趣地問道。

“簡單。”那名軍士一指，旁邊腳下不遠處，放有一個石鎖，估摸著有兩百多斤。“舉得起，就可免費進城了。”

的確夠簡單。

二人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單手便舉過頭頂，然后輕輕松松地放下。

“敢情修行者與不是修行者的差價，只是兩個銅板。”

陸野搖頭一嘆，與風弧牽著馬進了城。

城內街道，縱橫交錯，兩邊商鋪林立，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更有酒樓酒菜飄香。

樂坊茶館中，絲竹陣陣，歌曲婉轉；行人商畈，往來如織。處處透著熱鬧和繁華。

風弧身無分文，不知錢為何物。至于陸野，囊中倒有數十兩銀子，那是雪魅給他的。正是飛馬商會多次與雪族交易時所留。

北蒼大陸諸國，普遍用的還是金銀這種硬通貨，小額的則是各國鑄的銅板，五花八門，各色各樣。

詢問一番后，二人立即來到了駐在此城的飛馬商會。

計劃中，陸野與風弧在找到飛馬商會后，便分頭行事。

陸野去取高爐、風箱等物，而風弧則需要飛馬商會牽頭，最好能見到銀霜國的高層，商量結盟之事。

得知陸野二人到來，一人匆匆迎出，一看，正是之前在雪族中見過的宮驥。

言談一番后，陸野這才知道，原來小胖子扶碩的身份不簡單，其家族是北蒼大陸有名的豪富。

而小胖子扶碩，因其兄長扶嚴專心修行，不理俗務，所以他便成了扶氏家族內定的未來繼承人。

扶氏商行，遍布北蒼的各個角落。即便是飛馬商會，也是其屬下的一個分支。

那日與陸野約定后的扶碩，乘飛舟回到南平國后，便立即對銀霜國境內的分支下達了命令，制造高爐和風箱等物。

作為一個跨國乃至跨洲、極為龐大的商業集團，自然會具備一套行之有效又極為迅速的通信手段。

得到少主親自發出的信息后，包括飛馬商會在內的各條分支，不敢怠慢，迅速招集人員，立即開工，日夜趕制。

“少主說了，陸兄弟有什么條件，我等皆要想辦法滿足。”宮驥笑道。

尤其是在陸野拿出扶碩送給他的玉佩后，確認身份無誤，宮驥深知少東家與眼前的這個少年，關系非同尋常。

“那好。既然扶碩小兄弟如此有心，我陸某也是知恩必報之人。”陸野開口，“我這次不僅是取物，還要帶一些人手回西荒。”

“凡是參與了制造高爐和風箱的匠人，另外有可能的話，再找一些有經驗的手藝人，鐵匠最好。不知宮管事意下如何？”

宮驥沉吟，道：“實不相瞞，因為銀霜國與南平國大戰正酣，國內的一些匠人都被調派打造兵器。所以在匠人方面，的確是吃緊。”

略一頓，宮驥又道：“不過，既然是陸兄弟開口，又有少主的命令，多的不敢保證，百人之內，我還是能想想辦法的。”

陸野大喜，當下起身相謝。又道：“不知這個……費用，具體是多少？又怎樣交付？”

宮驥大手一揮，笑道：“區區千余兩銀子，哪擔得起少主的親自關注？少主說了，他與陸兄弟很是投緣，要是提什么錢，無論多少，也是一個字，俗！”

“尼瑪！這就叫有錢任性。咱還是太過窮逼了！”陸野暗嘆不已。

眼看已到了晚上，宮驥在商會中設宴，為陸野二人接風洗塵，明天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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