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

兩個小時。

三個小時。

天黑了。

什么都沒發生。

也沒人聯系我。

果然，我并不是主角，根本不重要。

順勢躺在床上，一陣困意來襲，我也沒脫衣服，就睡著了。

睡的太早，半夜就醒了。也不知道幾點，反正天還沒亮。

起床去洗手間。

回屋時，開門那瞬間。

窗戶那里好像有道黑影掠過。

似曾相識的感覺。

走過去，往窗外望。

只有天上星光點點。

整個小區都在睡，一片漆黑。

沒有眼鏡，我什么都看不到。

仔細的掃視，嗯，一片漆黑。

不對，不是一片漆黑，遠處出現幾個綠色的小點。

綠點逐漸增多，縷縷行行，有幾十個，好像跳棋的棋子，還在移動。

是什么？沒有眼鏡，不可能見鬼。

可那種螢綠，我非常熟悉，不是第一次見到。

正看得出神，覺得玻璃上有東西在晃。

那不是玻璃上有東西在晃，是我身后有什么，映在了玻璃上。

猛回頭。

張三變站在門口。

那臉上，特別是眼睛周圍青筋暴起，眼睛卻是烏黑的顏色，看不到眼球。渾身濕漉漉的，站在那輕輕歪著頭，好像在看窗戶的方向。他張口嘴，可能是想說什么，嘴里流出墨綠色水，嘩一下淌了滿地，可卻什么聲音都沒發出來。

他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回我的方向。努力鼓動著胸腔，不是用嘴發出的聲音，是胸腹擠出的聲音，仔細聽才能分辨出，那個聲音是：“交繩。”

此時我并不害怕，Aj是我熟悉的人，他不會害我。甚至有點難過，有點想哭，眼圈紅了，鼻子抽動，真的挺想哭，眼淚已經流出來。Aj這是在向我求助，還是在給我傳的關鍵的信息呢？

我往門口沖過去，想去拉Aj的手，他繼續努力的擠出那個聲音，“交繩”。嘴里吐出更多墨綠色的水，這次的水摻著點紅色。在手快要接觸到Aj的時候，他化做煙塵，消失在原地。

我大喊一聲張三變，忍不住情緒失控的大哭。Aj一定是死了，就被扔在那個水潭里，就是那個水潭，所以他渾身濕漉漉，張嘴也是吐出水藻。

渾身一抖，是個夢。

心臟狂跳，咚咚直響，持續了將近一分鐘。

感覺臉上黏糊糊的，伸手一摸，眼淚。

四周漆黑，是深夜。

突然覺得害怕起來，手腳嘩嘩出汗，瞬間汗水又變涼，渾身哆嗦起來。真要是屋里有個鬼，別說是Aj，就是親人我也受不了。手顫抖的已經沒法操作手機，直接呼出語音助手，讓它播放好運來Dj版。這招是大學宿舍里看鬼片時發明的，不管多恐怖的片子，配這好運來Dj版，都不嚇人了。放著歌，才敢下床，把能開的燈全開了。開燈的確能給人安全感，燈光加上音樂，恐怖被驅散了一半。

有鬼也在我這屋呆不下去，說真的就這音樂，我都呆不下去。害怕就是情緒，害怕就是感覺，其實沒有什么能真正傷害你。害怕是很有用的情緒，但對鬼的害怕，對未知的害怕，就是多余的了。

正在為自己又用科學戰勝了鬼而高興時，隱約聞到一股腥味，不是海鮮，也不是腳臭，是水腥味，魚缸過濾棉的那個味。慢慢嗅著尋找味道的來源，發現門口那邊最濃重。

門口的地上濕漉漉的，一地的水。

我瞬間崩潰，不行，這屋沒法呆了！

抓起桌上的文件袋，破門而出，打車回了小崔家。

我沖進門，看到小崔沒睡，在電腦前干他的事。

“小崔，你，我......”嘴都不利索了，也不知道說啥好。

小崔淡定的轉過身。

“怎么了？”

“我...我...我見鬼了。”其實我已經不害怕，只是有些后怕，不知道要怎么說。

小崔表情毫無波瀾，抬起手往客廳陽臺那邊指指。

我扭頭往那邊一看，客廳沒開燈，黑乎乎的，但仔細一看，嚇的差點坐在地上。

那邊一個紅色的身影，眼睛泛著瑩瑩綠光，

“你...我....這....你們。”我語無倫次，不知怎么辦，不知怎么說。想往小崔那邊靠，又不敢靠過去，想往門外跑，但那要穿過客廳，更不敢。

“那不是鬼。”小崔幽幽的說，微笑著看我。

我心里吐槽：不管是什么，你這個場合不要用幽幽的語氣啊，混蛋。

“心里如果有放不下的人，有虧欠的人，總之虧心了，就會有那個東西。”小崔繼續幽幽的說。

想起來了，那個紅衣身影之前我就見過，是透過眼鏡看到的。現在沒有眼鏡了，怎么也能看到了。挺小崔這口氣，他也能看到，什么情況？

“小崔你是不是又搞出什么成果了？”

“眼鏡只是個載體，有沒有眼鏡，都能實現眼鏡的功能。”

“怎么個意思？”

小崔撓撓頭，很為難的樣子。估計又在想怎么用通俗易懂的話給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你就說說結果吧。”

“以前我以為眼鏡是鏡片把圖像投射到你視網膜上。最近研究眼鏡碎片發現鏡片并沒有投射圖像功能，就是光學玻璃而已。圖像是直接作用在你視網膜上的。”

“有更深層次的運行機制已經植入你身體，眼鏡并不神奇，眼鏡其實是你的載體。”

小崔整了半天通俗易懂的話我還是沒聽懂。

“聽不懂，簡單點。”

“沒有眼鏡，你自己也能實現眼鏡的功能。”小崔干脆利索的說。

“早這么說不就得了，那個是怎么回事。”我指著客廳。

“那個紅衣我也看得見，我知道那是什么了，并不是真的有鬼。鬼，在人心里。不是她跟著我，是我放不下她，我欠她的。”

小崔說完眼圈有點紅，低頭不再說話。

明白了，那是他前女友。

早就聽他說有個前女友，這房子就是結婚用的，后來不知為什么分了。

“我自己覺得虧欠Aj，所以看到他，對吧。你呢，說說吧，欠那姐們什么？”我去冰箱拿出啤酒，遞給小崔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