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玉帶來的這個消息既好也壞，好的是做仿制品的人找著了，壞的是這人已經死了。

尹溫妍又問了問珊莎平日里異常的舉動，那幾個姑娘回憶一陣實在想不出有什么了。

索性尹溫妍也不在追問，只能歸結于珊莎隱藏的太好，而后安慰了她們幾句，讓她們在衙門里好好待著，以免出去被珊莎滅了口。

離開衙門后三人往裁縫家里趕。那裁縫尹玉是認得的，從前在宮里當差，后來年紀大了被放出來后就自己開了間裁衣鋪子。他手藝是一等一的好，但由于年歲漸高不能過度操勞，所以在皇城沒什么大名氣。

“你是怎么查到的？”尹溫妍問。

尹玉與尹溫妍同騎一匹馬，尹溫妍怕尹玉坐后面癲著了，就把她抱在前面。尹溫妍比尹玉稍高一些，倒也不至于擋住視線。

“我去幾個小姐府上走了一趟，打聽有沒有手藝好又不出名的裁縫。”尹玉不常騎馬，雖然尹溫妍已經盡力讓馬不顛簸，可尹玉說話還是有些斷斷續續的，“死的那個是太常寺少卿家三小姐告訴我的，據說還給皇后娘娘做過衣服呢。”

“你幫了大忙了。”尹溫妍把馬的速度又放慢了些，湊近尹玉的耳朵輕聲道，“晉明清那邊也探了口風了，遠亭說他挺喜歡你的。”

晉明清這三個字像個什么機關似的，尹玉只要聽見了，臉必定是要紅的。這會兒她也是嬌羞地低下頭，面上飛起兩團胭脂色了。

裁縫門前已經被衙門的人圍起來了，他們馬快先到一步，后面大理寺寺丞等人也緊隨其后。

尹溫妍翻身下馬伸手敏捷，站定后找來矮凳，雙手遞給尹玉扶著她一步步走下來。旁邊寺丞雖不是個看熱鬧的，但見著她們二人感情如此之好，也是不住感嘆了一句。

“寺丞大人辛苦，這案子派給大理寺，全靠寺丞大人一雙腿滿城跑了。”楚遠亭雖不喜說話，可該說的也一句沒落著。剛下馬站定就與寺丞打了個招呼，沒端著鎮北王公子的架著，言辭相當誠懇。

“楚公子折煞了，天子腳下出事，本官責無旁貸。”

尹玉見不慣尸體也聞不得血腥味，進門后就站在院中等著，由寺丞領著楚遠亭和尹溫妍及大理寺的一干人等進入里屋。

現場還被保存的很完整，沒人挪動過尸體，地上的血跡也是最初的狀態。

那老裁縫仰面倒在榻上，全身上下只有胸口處的一道傷。尹溫妍一眼認出那就是珊莎的手筆，貫穿心臟一擊斃命，是訓練有素的殺手會干的事兒。

尸體面前的小桌上還放著兩杯茶，應該是老裁縫死前還與珊莎談過。可能是價錢沒有談攏，或者珊莎本就是來取他性命的，那茶沒喝多少，老裁縫就已撒手人寰。

“寺丞大人，死者死了多久了？”尹溫妍湊近些看了眼尸體，冬天冷尸體腐爛的也慢，這其中門道她實在是看不出來。

“至少兩日以上。”寺丞用兩指在尸體上按壓片刻道，“死亡13至16時辰時，按壓尸體身上的尸斑會稍稍變色，目前還處于這個階段。但因為天氣原因尸斑形成的慢，所以保守估計已經兩日了。”

兩日……

尹溫妍看著尸體沉思片刻，尹玉大概是四天前開始打聽這事兒的。如果那些細作消息夠靈通的話，應該當日直接滅口，可過了兩日才下手，說明他們也沒有滲透進很多府邸。

檢查完尸體后尹楚二人還是退出了屋子，術業有專攻，搜查這方面的事情交給大理寺的人，他們站在里面恐怕也只會礙事。

“遠亭，既然裁縫這兒門庭冷清，那么但凡有人來了應該就會被注意到。”尹溫妍看了眼楚遠亭，“你去沿著院子查一圈看有沒有翻墻的痕跡，我到門口問問附近擺攤的，也許有什么收貨。”

楚遠亭點頭應下，尹溫妍帶著尹玉往門外走去。裁縫的住處并不偏僻，門口來往的的小販很多，正對面左手邊就有個挑扁擔賣豆腐花的。

這小半天跑下來她們也有些渴了，尹溫妍和尹玉坐到那賣豆腐花的攤上，尹玉要保持身材要了碗的，尹溫妍卻是不在意放了好幾勺糖。

“我覺得你這幾天圓潤了不少。”尹玉把湯匙用熱水涮了涮遞給尹溫妍，撐著頭看向她，“要不要考慮在吃食上注意些。”

尹溫妍從老板手上接過豆腐花，一碗放到尹玉跟前，端起另一碗又去老板那兒加了兩勺糖。

“我覺得我以前太瘦了，胖些才有曲線。”尹溫妍嘻笑一下靠近尹玉耳邊，輕聲道：“你見過那個叫珊莎的細作沒？末國來的，身材前凸后翹，聽說男人都喜歡她那種。”

“膚淺！”尹玉低頭看了看自己，賭氣似的狠狠啐了一口，將碗往旁邊挪了挪離尹溫妍遠了些。

尹溫妍吃了幾口后招來老板娘，那老板娘年紀不小，看起來是個樸實敦厚的。

“大娘，您和住對面那宅子的人熟嗎？”尹溫妍問。

“對面是出了什么事兒嗎？”老板是個健談的，“衙門里的人都來了，他怕不是惹了事吃上人命官司了。”

“是有些事兒。”尹溫妍點頭，“前幾日可有可疑的人來找過他？”

老板沉思片刻：“說來也是蹊蹺，那兒住著的是個裁縫，一般是每月初一接活兒，十五之后開始交貨，初一到十五這段時間是不會有人來的。”

“這樣嗎？”

“對，但是三日前卻突然有人來找他。那日天都快黑了，有個穿著黑色斗篷的人敲了他家的門。要不是她驚著了門口的貓，我都不知道有人。”

“只有一個人嗎？”

老板點頭。

“那她是從哪個方向來，往哪個方向走的？”尹溫妍繼續問。

老板左右張望了會兒，最終目光停在了裁縫宅子邊上的一條小巷上：“她從屋里出來后就往那兒去了，平時那條巷子幾乎沒人走，天黑之后尤其黑得嚇人。”

尹溫妍和尹玉齊刷刷地看向那小巷，就算是白天，那巷中也是個太陽照不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