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春樓門口。

程小浩正要進(jìn)去，一個人擋在了他的面前。

那人居然就是寧文玉。

程小浩驚道：“嚇我一跳！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寧文玉的臉色并不好看，她皺著眉頭：

“若是你要這么晚下山，應(yīng)早些告知于我，你可知我一人待著那處有多難堪嗎？”

“尤其是周圍的人成雙成對地離開，我卻只能像個傻子一樣四處瞎轉(zhuǎn)悠。”

“還被些伶牙俐齒的唱曲女子嘲弄羞辱了一番，簡直是丟盡了臉面。”

“啊！這樣嗎，真的對不起。”程小浩誠心誠意地道歉，他將懷中的畫卷拿出來，解釋道：“你瞧，我是一時興起，沉迷畫作，所以才忘記了許多事情，甚至連時辰都不記得了。”

“誰的畫作？怎么得來的？”

寧文玉接過程小浩手中的畫卷，一邊打開一邊說道：“原來你會畫......”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被眼前的畫作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而她臉上原本的怒意也消散地?zé)o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驚嘆。

“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簡直巧奪天工，這真的是你畫的嗎？”寧文玉依依不舍地收起畫卷，她再次看向程小浩時，已經(jīng)多了幾分敬仰之情。

看出了她的變化，程小浩也忍不住有些得意：“嗯，也算是我的一點(diǎn)小愛好了。”

寧文玉佩服道：“現(xiàn)在，我是真的有些相信你是世外高人的后代了。”

嘿嘿，當(dāng)然是世外，這個世界之外的二十一世紀(jì)呢。

二人進(jìn)了樓，來到張順和寧學(xué)士所在的廂房，卻發(fā)現(xiàn)那兩人正在喝酒，并且兩人全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見程小浩和寧文玉回來，兩人也沒停下，還在猜拳拼酒。

程小浩驚嘆：“看不出來啊，寧學(xué)士這么斯文有禮的一個人，喝起酒來居然這么豪放。”

寧文玉噗嗤一笑：“你難道不知道，身為宋朝子民，無論男女老少，誰人若是沒點(diǎn)酒量，是要被笑話的。”

程小浩：“我不太會喝酒。”

聞言，寧文玉很是詫異：“你居然不會喝酒？”

程小浩：“哈哈哈，因為我家那邊管的比較嚴(yán)格，一般不準(zhǔn)喝酒。”

而且，對于程小浩而言，酒也的確不好喝，起碼相比于各式各樣的飲料而言，他是更喜歡飲料。況且看著那些愛喝酒的長輩們那永遠(yuǎn)懷胎三月的肚子，他絕不想碰酒。

最多，淺嘗輒止！

寧文玉：“那，可不行啊。將來無論你是從文還是從武，酒是一個不可或缺的工具。”

就和現(xiàn)代的酒桌文化一樣么。

程小浩：“我不想從文，也不想從武。”

寧文玉疑惑道：“可是你背靠張都統(tǒng)，又有一手好畫藝。你不從武，也不從文。那你想做什么呢？”

程小浩想了想，問：“你說我當(dāng)一個畫師怎么樣？”

寧文玉：“你竟然真的不想入仕？簡直令人難以相信。”

程小浩摸著后腦勺，笑道：“人各有志哈。”

其實(shí)主要是程小浩也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現(xiàn)在沒什么根基。古代的朝廷，明爭暗斗非常激烈，輕則丟官發(fā)配，重則抄家沒頭。

這就是一種自知之明。

現(xiàn)在的他，只想賺錢，無論是什么時候，有錢總是一件能讓人心安的事情。

交待好幾個小廝好生照料著屋內(nèi)的兩個酒鬼后，兩人走出了滿是酒氣的屋子。

程小浩：“對了，你覺得我這副畫能賣多少錢？”

寧文玉：“不好說，主要是看有沒有人喜歡。若是遇到喜歡的，可能可以賣出重金。要是僅僅是拿到當(dāng)鋪去，并且遇到不識貨不愛畫的鋪主的話，可能只能賣個幾十文錢。”

程小浩：“啊！這么不穩(wěn)定的么。難道他們都不會驚異于我這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畫術(shù)嗎！”

“噗——”

寧文玉忍不住笑出聲來。

“嗯，怎么說呢。”

她頓了頓，看著一臉自信，得意洋洋的少年，有些不忍但還是決定告訴他真相。

“畫的雖然不錯，但其實(shí)，這并不是你獨(dú)創(chuàng)的技法。”

“早在很久以前，木炭畫便已經(jīng)有了。”

“那木炭畫上的事物，的確比水墨所畫更加精細(xì)，更加生動。但論意境，還是少了許多。”

“用前人們一句話總而言之，那便是，徒有其容貌，有失其神韻。”

程小浩大驚：“什么！居然在我之前就已經(jīng)有素描了嗎！”

不對啊，素描的出現(xiàn)時間，的確不是宋朝啊，他記得好像是近現(xiàn)代了啊。

寧文玉：“原來你那邊是把炭筆畫稱為那個什么素描嗎？哪個素哪個描？”

程小浩：“素不相識的素，輕描淡寫的描。”

寧文玉驚訝：“你方才所造的兩個成語，我從未聽過。不過聽起來挺有韻味的，不知是哪幾個字。”

程小浩想了想，他根本不知道哪些字詞是宋朝以前的，哪些字詞又是宋朝以后的，于是一個個地向?qū)幬挠窠忉尅?

過了好一會兒，寧文玉才明白其意，隨后便是驚嘆不已，直夸程小浩有天縱之才，夸的程小浩都不好意思了。

寧文玉將手中的畫卷交還給程小浩。

“對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炭畫保存不了多久，不用多久，再好的畫也會逐漸模糊不清。”

“這也是為什么當(dāng)鋪一般不會收炭筆畫的原因之一，因為要是不能盡早賣出去，那么可能那炭筆畫就要糟蹋在自己手中，那便是賠本買賣。”

程小浩恍然。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可我覺得，應(yīng)該還是會有人喜歡這幅畫而不是在意它的收藏價值的。”

程小浩看了看手中的畫卷，忽然將它遞給寧文玉，笑道：“你應(yīng)該就是其中一個，這幅畫就送你吧。”

寧文玉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問：“啊！你，你要送給我？”

程小浩點(diǎn)頭，隨后將畫卷塞到她手中：“嗯，送你了。”

寧文玉連忙搖頭，將畫卷還給了程小浩：“不行，不行。這種靈光一現(xiàn)的神來之畫，價值非凡，我受不起。你不用擔(dān)心賣不出去，要是真的擔(dān)心，我也可以替你找個好買家。”

哦！那敢情好啊，銷路有保障了啊！

哈哈，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程小浩又將畫卷遞向她：“收著吧，就當(dāng)我之前得罪你的賠禮。至于畫，我既然能畫出第一幅畫，也相信自己能夠畫出第二幅。”

寧文玉猶豫了半響，還是一臉喜色地收了下來。

“我確實(shí)非常喜歡這幅畫。你所說的賠禮，也實(shí)在是太過貴重，我原本是不應(yīng)該收下的，應(yīng)該再出一筆錢買下，可實(shí)在是囊中羞澀。”

說到這里，她臉色一紅，隨即又抬起頭，信誓旦旦地承諾：“如果你再畫出第二幅，我一定竭盡全力替你找個好買家。”

程小浩大笑：“哈哈哈，那自然好。”

寧文玉：“時間也不早了，那你早點(diǎn)休息。”

程小浩：“嗯，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