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時初被夏天勸著進了衛生間洗澡,當溫熱的水沖在在自己身上,一縷縷水劃過年輕的胴體,蒼白貧瘠一點也不像15歲的身體,熱氣騰騰水蒸氣的布滿浴室里面的鏡子,夏時初看不清楚自己。
熱水洗澡了,怎么還會這么冷。
洗好了,夏時初出了浴室,好像恢復了最開始的自己,她溫溫柔柔地說,只是聲音有點兒沙啞?!跋奶欤氵M去洗吧,怕感冒了”
夏天狐疑地看來下夏時初微微泛紅的臉,一片蒼白上不健康的潮紅,怕不是感冒了吧。
“小初,你不會是感冒了吧!”夏天去摸摸她的額頭,有點涼。
夏時初微笑道:“沒有,剛洗澡,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快進去洗吧~”說完就轉身爬上自己的床,蒙住被子睡了。
夏天感覺溫度還是正常,又摸摸自己的衣服,黏膩非常,當下十分嫌棄自己,就鉆進浴室,沒多久就傳來一陣陣淅瀝瀝的聲音。
夏時初覺得自己累極了,沒多久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夏天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夏時初睡著了,邊站在那兒聽了下她的呼吸聲,綿長而軟,就是有點急促,聽了會兒覺得沒什么事了,困意來襲,自己也爬上床去睡了。
于是蘇然和趙雪盼回來的時候看見隆起的被窩,呼吸綿長,雨后,天氣冷瑟,兩人也覺得困倦,互打個眼神就爬床睡覺。
今天寢室里面似乎暖和了點。
大雨還在瓢潑,陸時景一身黑氣的走在路上,路上行人也沒有什么,大家都跑去躲雨了,有些店已經關門了,也許是怕著街上漫起的大雨會淹沒自己的店。也有家店開著門,看著雨發呆,一個少年在雨中直挺挺的走著,與周遭都格格不入。
他臉上有傷,白得病態的皮膚襯得傷妖冶囂張。陸時景朝某個方向走著,不知去往何地,只是與這座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塵世背道而馳。
月濺星河,花寺的院子比較小,更顯得院中的幾棵菩提樹碩大無比。已是入秋了,但它們還是那么挺拔蒼翠。僧人坐定,靜靜敲著自己手下的木魚,似乎來了不速之客。
“愿諸有情具足安樂及安樂因
愿諸有情永離苦惱及苦惱因
愿諸有情永不離失無苦惱之妙樂
愿諸有情遠離愛惡親疏常住平等舍
......”
一下一下,聲音渾厚,在空曠的夜里顯得十分悠長,陸時景在那立著,像是得到解脫般跪在蒲團上,又幾分茫然。
良久,僧人念完,未抬頭,只是語平淡的說,寓意綿長
“下雨了”
回答他的是寂靜的空氣,僧人也不惱。繼續道:
“暴雨天,你就回來這兒”
全身都濕透了,濕噠噠滴著水,發著霧氣,眼底一片陰翳,陸時景語調晦暗不明的開口
“我有執”
“何”
“情執”
“婆娑紅塵,有執即苦”
“何解?”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
“......”
良久,陸時景從蒲團上起身,無言,整個人都堅毅十分,臨走時,他說:
“不愿”
蕭瑟秋風,大雨沖刷后的后山,泥土的清香,與禪房里的檀香混合起來,道不出的味道,僧人輕輕地呢道:“阿彌陀佛”
敲起自己的木魚,婆娑紅塵,執,痛苦根源。
宮隸被自己爸爸接回家,車上,父子倆人很安靜,宮隸眉眼間都很像自己的父親。宮隸父親從后視鏡看自己掛彩的兒子,整個人濕淋淋的,嘴角眼角烏青青的,身上指不定還有打什么傷,自己兒子從小送出去練過防身術格斗,從未吃過虧,會把他打成這樣,陸家那個小子是個很角色啊。
如果是別人家的還好說,定是要出這口氣的。許久不曾想起來的舊事猛然浮上心頭,宮父神色微變,想起陸家事情就覺得腦神經疼痛,時霜是個可憐人,可她的孩子又何嘗不是更可憐,幽幽地看著自己兒子,決定,讓他吃個虧算了,吃虧是福。
宮隸注意到自家父親的熱烈目光,覺得,好像有坑。想撇下唇角,牽扯起來的神經都疼痛了,那家伙真是下手狠,又自個兒驕傲地想了下:“他也沒討到好處”,自己也反省了下,是沖動了,也有點懊悔。
車駕駛到一幢別墅前,駛入車庫,宮隸下車就看見自己母親站在門外,溫婉大方,穿著得體。
40左右的人,保養得當,看起來像30歲的女士,她神色嚴肅的走過去,拉住自己家的兒子,看著兒子受傷了,夫人心疼極了,輕輕地摸又不敢摸他的傷處。
宮隸握著母親的手,心下暖暖的,安慰道:“媽,我沒事兒”,小傷
這一安慰,夫人更難受了,眼淚都快出來了,宮父出來就看見自家夫人泫泫欲泣的信騰模樣,小跑上去攬住自己的夫人,一個冰涼的眼神給宮隸殺過去。攬住自己的夫人往房間里面走了,剩下宮隸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我受傷了啊】
書房里面,夫人坐在辦公椅子上,有點嚴厲地問面前站著的男人。
“知道是誰做的嗎?”
男人頓了下,才說道:“時霜的兒子”
女人震驚道,滿眼都是訝異:“姐的?陸家不是送出國了嗎?”女人正是時霜的妹妹,時念。
“他跑回來了,怕陸沉也是剛知道,你知道的,小景一直和路家不對盤”男人點頭。
時念默然了很久,才狠狠然道:“不對盤?他陸沉是個什么好人,我要把小景接過來!”
宮驍走過去抱住自己的夫人道:“接不過來的,陸沉要是愿意的話就不會把小景送出國了。”
時念:“怎么辦,我都以為小景出國了,竟然在一個班還和小隸發生矛盾,姐都走了,小景一個人孤零零的,多可憐啊”
宮驍手撫著時念的背脊,安慰哭著的老婆“嗯,別擔心,我想辦法”
......
門外的宮隸怔楞的聽著這些,原本是來叫父母吃飯的,他記得陸時景初二和自己一班,沒上一個月就退學了,再然后,自己就在這個班遇見他了。
沒想到,陸時景是自己的表兄弟。
那是表兄還是表弟?
頓了良久,宮隸敲門:“爸,媽,吃飯了?!?
里面人答:“好,馬上”
夏時初做了一個夢,面前黑幽幽的,只偶爾有幾顆路燈幽幽發著光,寂靜恐怖,夏時初覺得眼熟。
大著膽子往前走,悄悄地屏住呼吸,心臟卻在狂跳,快跳出嗓子眼,強壓住心悸,這是陸時景......
進入小巷
陸時景發瘋似的,一下一下狠狠的打在彪形大漢的身上,尖叫,哭喊,咒罵......陸時景置若罔聞,一下下的發狠,冷厲非常......
夏時初聽見一女孩大叫的聲音:“住手!警察來了!”
夏時初看著旁邊的女孩,跟自己差不多高。
夏時初像個局外人似的看著‘夏時初’跑過去,去扶那個男孩,被佛開。
男生的眼睛進了霜,冷得發寒,夏時初看著女孩子默默跟著他,自作聰明。
“陸時景,你要去醫院嗎?”
“不用你管,你該回去了”
“那個,我們可能會是同學”
“那你要去醫院嗎?”
“不去”
夏時初就站在那看著,想著,我當時怎么這么大的膽子呢,那人這么冷漠,我怎么就敢跟著呢。
沒多會兒,夏時初看見女孩撿起一塊小鐵片往手臂上劃上去,夏時初頓時感覺自己手臂好疼,低頭看自己的手臂。
細細的傷疤蜿蜒在白皙瘦弱的手臂。
夏時初聽到女孩故作鎮定的嗓音,她好疼的。
“陸時景~
那你能帶我去醫院嗎?”
男孩諱莫如深的眼神盯著夏時初受傷的手臂,鼻尖混合著兩個人鮮血的味道,陸時景惡劣的舔舔牙齒,寒冬似的眼神從嬌嫩的手臂移到夏時初的眼睛處,狠厲又惡劣的說
“滾”
夏時初看陸時景從女孩旁邊越過,再從夏時初旁邊經過,冷漠的像寒冰一樣,凍得夏時初心下發寒......
天旋地轉,夏時初怔楞在原地,冷靜的臉上出現了龜裂: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當時不是這樣的......
夏時初發瘋似的向女孩跑去,她去晃她的肩膀,歇斯底里的說:“你去追他啊,不是這樣的,他不是這樣的,上去追他啊”
女孩受傷的血好像流到了夏時初的衣擺上,她面容受傷極了,夏時初越叫越大聲,面前女孩像是聽不見似的。
“他不是這樣的,你去追上他,他心是軟的,他是善良的~”
女孩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面色卻是十分冷漠,她抬起頭盯著夏時初,嘴角輕撇,音色冷漠道:“他不是甩開你了嗎”
是啊,夏時初啊
你是誰啊
他不是甩開你的手了嗎
你是誰啊,你想改變什么?
多可笑啊你......
天旋地轉,周圍的場景頓時聚變。
一道驚雷劈下,夏時初從夢里驚醒,四下寂靜,靜的可以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夏時初不禁回憶起夢中的場景,心下寒冷,寒氣從腳底延伸到頭頂,通體冒寒。
夏時初裹緊被子,壓制住自己想要拿出手機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