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直直的僵在原地，不敢隨便亂動。

楊柯則緊握著手機，一旦情況不對，他隨時把它當板磚來用。

只是奇怪的是，這些救生員并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就只是站在那里，然后一直盯著他們。

救生員們無一例外都極度扭曲著脖子，就好像刻意制造的驚悚，又像是還沒開始變化的魚人怪物。

“小楊，他們是不是被什么東西給控制了？”

周旋躲在楊柯后面，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在這時，他突然注意到救生員們后面有一個腦袋長得像魚的怪物，也在盯著他們看。

“楊、楊、楊楊……”周旋伸手指著魚人怪物，急得說不出話來。

“不用你指，我又不是瞎子，”楊柯認出救生員們后面的魚人怪物，是剛才和他一起救人的那只，只是現在看他的樣子，似乎比剛才要呆滯了許多，他想了想，嘗試開口道，“朋友，你不打算救人了么？我和我朋友似乎被你的同事們給困住了，可不可以讓他們讓開一下？我們得趕緊去救人才行。”

“救、救人，”魚人怪物的腦袋抖動了一下，他的眼球在眼眶中旋轉一圈，然后看向楊柯，很是艱難道，“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怎么救人？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現在到底是誰？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魚人怪物居然恢復了主觀意識？！

楊柯急忙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變成這副樣子的？不不不，你先讓他們讓開，然后我來幫你，相信我，這種事情我有經驗。”

“我叫吳剛，我、我殺了人！”

吳剛突然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腦袋，開始一個勁的重復：“我殺了人，我殺了人……”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多想，你先讓他們讓開。”

楊柯見吳剛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他暗道一聲糟糕，知道對方快要崩潰了。

同時圍在周圍的扭脖子救生員們似乎也開始蠢蠢欲動，楊柯知道不能再這樣耗下去，他對周旋道：“周主編，《恐怖世界生存指南》第二卷。”

“什么？”周旋愣了一下，頓時恍然道，“哦！你說的是那個被喪尸圍攻的。”

“沒錯，你是快遞員，懂了就開干。”

“什么？快遞員？憑啥啊，我現在這么虛，怎么拖得住他們？”

“那是你的事。”

楊柯說完直接朝救生員們的一處空隙沖了出去，周旋一拍大腿，就要往反方向跑，結果腳下一滑，直接掉進了身后的泳池里。

“哎呀！”

周旋重重摔在殘留的血水中，他正要喊疼，見岸上的救生員們都朝楊柯方向走去，急忙從池子里隨手抓起一個東西，朝他們扔去。

那個東西黑乎乎的一團，而且被血水浸染后完全走形，但周旋還是立即認了出來。

“臥槽！我的頭套！”

被他扔出去的頭套啪的一下甩在一個救生員的臉上。

同時周旋這聲喊終于把他們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但明顯還是不夠。

周旋看了一眼排水口的那團血肉團，一咬牙，大聲道：“你們要是不下來，我可就去打那團爛肉了啊。”

以他熟讀恐怖小說的經驗來看，這些人突然像是丟了魂一樣，很有可能是被血肉團給控制了，用來保護自身。

沒有完成儀式的血肉團應該非常虛弱，它應該非常害怕受到傷害，所以才會借助外力來保護自己。

當然，周旋說這話只是嚇唬嚇唬他們，他不可能真的去送死。

果然，周旋話音剛落，所有救生員齊齊看向他道：“卑鄙的外鄉人，你敢！”

……

楊柯一路快跑朝游泳館外面沖去，然而他剛跑到門口，就看到上百號人并排站在一起，扭著脖子，將門口堵的嚴嚴實實。

韓詩、孟元航以及剛才來的醫生們也都在其中。

“卑鄙的外鄉人，不準離開。”

“卑鄙的外鄉人，不準離開。”

“卑鄙的外鄉人，不準離開！”

他們齊聲說著同一句話，引來不少路人的駐足圍觀，不少人拿著手機拍照攝影，但沒有一個人幫忙報警。

楊柯想提醒路人這不是表演，但前排的人突然朝他走來，讓他不得不再次逃跑。

現在游泳館內相對安全的地方只剩下了更衣室和辦公室。

楊柯沖進辦公室，快速把門反鎖，然后從窗戶上看到他們還在朝這邊靠攏，于是趕緊拉上百葉窗，不讓他們看見自己。

小骷髏跟在楊柯腳邊，咯吱咯吱的搖晃著腦袋，它手里一直拿著一張羊皮卷，一直在嘗試遞給楊柯。

楊柯稍微緩了口氣，他看了看辦公室的周圍，這里沒有其他出口。

也就是說，如果不能想出應對的辦法，他將被一直困在這里。

不管怎么說，還是先打電話報警吧。

也不知道周旋能堅持多久。

楊柯拿起手機，打通了警局的電話，手機里呲呲呲的響了一陣，然后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這里是余江派出所。”

“喂，我是楊柯，我要報警。”

手機那邊的警察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帶著難以置信的語調道：“你又報警？不會又是什么命案吧？”

“額，我在月亮灣游泳館，我們公司今天在這里團建，但是突然遇到了大量人員溺水事故，現在這里有一位李經理被腰斬死亡，除此以外還有大量受害者被控制……”

“等等等等，我懂了，你等一下，梁隊！梁隊！”

電話那邊的警察喊了幾句，然后隨著一陣響動后，另一個人拿起電話道：“我是梁軍，你直接跟我說吧。”

“梁隊，我是楊柯……”

楊柯把這里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余江派出所離這里有一段距離，短時間內怕是趕不過來。

楊柯偷偷從百葉窗上扒開一條縫，想看看外面周旋的情況，結果看到的卻是一雙雙瞪著他的眼睛。

門外堵著的人全都在看著他，就好像早就知道他會在這里偷看一樣。

楊柯趕緊合上縫隙，這時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腳踝。

“小骷髏，別鬧，現在不是簽約的時候。”

楊柯甩了甩腿，結果感覺這只手的重量，意外的有些沉重。

他低頭一看，發現抓著他腳踝的不是小骷髏，而是已經死去的李經理。

李經理拖著他的殘尸，睜著一雙已經無神的眼睛，嘴巴不斷開合，似乎想說點什么，但只有唾液血水滴落在地。

看到李經理這都能“活”過來，楊柯的腳踝頓時抖了一下。

好在李經理的力氣不大，楊柯很快給他扒拉開，然后站在一個較遠的位置，看著李經理艱難的轉身，一點一點的朝他爬來。

楊柯大概明白為什么外面的人能看到自己了，他們大概是被同一種東西控制，所以共享了視線。

如果能讓李經理閉上眼睛，外面的人應該就看不見了。

只是李經理都已經這副慘狀，如果再廢他一雙眼睛，嗯，好像也沒什么大不了。

楊柯的同情心可不會浪費在一具尸體上，他迅速從桌子上拿起兩支筆，然后對準李經理的一雙眼睛插了進去。

李經理沒有任何反應，他在失去視線后開始原地打轉，似乎想找到楊柯的蹤跡。

楊柯再次來到窗戶邊，小心打開百葉窗，發現外面的人也都在跟著打轉。

楊柯踮起腳尖想看到更遠地方的情況，可惜他們人數太多，幾乎將他的視野完全遮擋。

不知道周旋怎么樣了。

“嗯？你在干什么？”

小骷髏用李經理的血，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在一條中間的橫線上，上下各有數條垂直但長短不一，沒有規律的線。

這些線條組合在一起的圖案，像是一個正在流血的傷口，又像是怪物的嘴巴。

楊柯想到他之前在噩夢中的那本奇怪的書上，好像看到過類似的圖案。

“小骷髏，這個圖案有什么含義？”

小骷髏搖晃著腦袋，舉著手里的羊皮卷軸。

楊柯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你是說我得先和你簽訂契約，然后你才告訴我這個圖案的意思。”

小骷髏停止搖頭，意思就是是的。

楊柯無語了，連一只小骷髏都這么精明么。

但是那本書上的東西，用單純的文字根本無法解釋，楊柯就算學會英語，也不可能知道那些是什么。

這也就意味著他只能通過小骷髏來了解那本書的內容。

雖然呂安已經解釋過什么是信使，但小骷髏這么堅持不懈的要和他簽訂契約，總感覺有些不安。

楊柯不停的在簽訂契約和了解那本書的內容之間來回權衡。

就在這時，小骷髏在地上用血水寫了幾個字，徹底打翻了楊柯心中天秤的平衡。

“I can take something out of your dream。”

“我能從你的夢中拿出一些東西……你確定？”

小骷髏停止搖頭，楊柯頓時眼前一亮，

楊柯想從噩夢中拿出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他沒想到小骷髏居然有這樣的能力。

既然你有這么變態的能力，那就早點說啊。

楊柯這次非常干脆道：“好！我答應和你簽訂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