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您不是去林中修煉了嗎？”

“想著有幾句話沒交代鳶兒，打算來尋她，沒想到來晚一步，她都被你氣走了。”老道低笑著望向龍卿。

龍卿與師父對視，總覺得渾身不自在，想扯個借口開溜：“鳶兒她應該還沒跑遠，我……去把她追回來吧。”

“不必了，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不如陪為師散散心，”老道抬眼瞧了一眼天色，又將視線放回到龍卿身上，“心里這么著急，怎么還能在這待得住？”

龍卿搖了搖頭：“鳳離山山高路險，回京之路若不相隨，自是不能安心。只是師父，我爹他究竟……”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忐忑地詢問自己師父。

“他的情況不大好，你們兄弟二人的婚事更是會折損他，不過他能看到你們成婚，想必也無憾了。”老道平日里隨性的笑容此刻已煙消云散，“當年我也是看著他長大的，如今我還是只能看著。”

聽罷，龍卿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大約是覺得想到了折中之法，緊鎖的眉頭疏解了些許：“師父，若我暫不成婚，是不是他還能多些時日？”

老道擺了擺手，不欲多言。可他沉默不多時，還是艱難地開了口：“你與她都是為師的愛徒，若不多說幾句，為師于心不忍。若是你爹先走，恐怕你今生今世再無與相愛之人成婚的可能。你與她……”

“師父，您……別說了，泄露天機怕會……”

“無妨，我都這把年紀了，還在乎折不折陽壽嗎？她這輩子……怕是難啊。”老道說著說著，便自顧自地走遠了，聲音也變得若有若無。

龍卿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了那個字，卻又不愿多做猜想，一時陷入了糾結之中。正在這時，他的耳邊又傳來師父清晰的聲音：“快去山頂吧，答應她的事，可不能遲了。”

他這才有意識地抬頭望了望天，沒想到已經過了那么久了，夕陽的末梢將要被黛藍的夜色吞噬，與之相對的另一面，是深邃的夜，是剝奪幾乎一切光芒的夜。

明明約好在山頂見面，可不知不覺間，龍卿已經走到了上官惜鳶的屋外。配合著漸暗的天色，小窗映出微弱橙黃色光亮。

他還在估摸著自己要等多久，就聽見了“嘎吱”一聲——屋內的光亮又從一旁的門縫中滲了出來。

“鳶……南宮師姐啊，鳶兒去哪了？”龍卿慶幸自己沒有失態，輕咳了兩聲，不自然地打了個招呼。

“鳶兒只說要出去走走，我剛剛還奇怪她怎么一直笑個不停。見到你，我便明白了，”南宮思云的話語里，先前的怒氣早已散盡，“快去找她吧，應該是往山頂跑了。山間行路不安全，你們都小心點。”

龍卿腳上抹了油似的，“嗯”了幾聲應下了師姐的叮囑，人已經走出了幾十步。越往前走，腳步越快，他在這座山上往返多年，知曉這山中的兇險。他有些后悔先前告訴她在山頂見面——本以為自己能趕在她出發之前到這里，護著她一同上山，沒想到她走得那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