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多少事，都付談笑中。”

開篇序言恢宏大氣，陶應一時間心神為之震懾。

“妙及！”

雖說臨江仙是什么玩意，他并不知曉，但并不妨礙，對于詩詞歌賦的理解，當真的是極好。

陶應往下看去，赫然為之一驚。

一句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陶應久久未曾反應過來，繼續往下看，自建寧二年四月來的大事全部記載在書中，陶應張了張嘴巴，心中暗道這人究竟是誰，竟然敢寫錄這等東西，把恒帝的罪責寫了清楚，至于靈帝.....

陶應則是下意識的看向落座在洛陽中央的皇宮，還有開文中的獻帝之流....

“這書？”

按捺下心中的疑惑，繼續往下看。

時巨鹿郡有兄弟三人，一名張角，一名張寶，一名張梁。那張角本是個不第秀才，因入山采藥，遇一老人，碧眼童顏，手執藜杖，喚角至一洞中，以天書三卷授之..............”

在繼續往下看，書中的字就開始變得模糊不清，只能隱約看清，‘且說張角一軍，前犯幽州界分’一行字，再往后他就看不清。

似乎，他的父親目前就是幽州刺史，這.....

大賢良師張角之名，陶應固然人身在洛陽，但大小也聽聞過此人，、府邸上的仆人奴婢倒是對這人推崇至極。

只是，陶應不信神仙之流，熟讀史書的他，深知縱然如秦皇漢武一般，坐擁天下尚且無法尋得長生靈藥，更何況是此人，不過是一裝神弄鬼之輩罷了。

書中所寫勞什子的南華老仙不也是裝神弄鬼之輩，若九天上神祗，見人間凄苦，君王昏聵、奸逆霍亂朝政，豈不睜眼看看！

“不過一插標賣首之輩罷了，只是書中信誓旦旦，況且封谞此人的確為十常侍，倘若為真.....”

陶應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倘若為真，這天下還真的要亂了。

天下共十三州，然張角這廝席卷青、幽、徐、冀、荊、揚、兗、豫八州，若是起了戰事，天下豈不是亂了套。

“這.....”

秉燭夜讀，陶應顯得有些猶豫，他不懂該不該信這從天而降的神物，這神物處處流露著奇異，不說其他，光光是紙入水中不化，這一點在陶應看來就足矣。

天書傳說自古有之。

天書無字，得有緣人顯現。

陶應掀開后面的一頁，果然一張白紙引入眼簾。

“莫非我真的是有緣人，要不.....”

陶應心里突然冒起一個小念頭，他準備找人來試試，隨之又搖頭，這等神物豈能讓別人看見。

一整夜，在床上翻來覆去未曾入睡，一早起來，頂著一個黑眼圈，陶應覺得書中所寫的東西，他準備去試探一下曹操的口風。

在洛陽三年，而且曹操的祖父乃是大名鼎鼎的曹騰，固然曹騰身亡，但是他的資源卻是留給他的領養的兒子曹巨高，曹嵩曹巨高位列九卿，在朝中人脈極廣，不然依照他對曹操的了解，曹操所做的那些事，足夠別人把曹操給抽筋扒皮。

不說其他，光是把十常侍得罪的事，就足以讓曹操死個幾十來回。

天一亮，陶應按照以往的習慣來到洛水邊上，擺上棋局，靜待有緣人。

這等作風已有數年，剛開始倒是有人指指點點，只是時間一久，倒是沒人說什么，反而有點好奇，慢慢接觸之下，才覺得陶應此人有趣。

就拿曹操來說，便是如此。

到了巳時中，果不其然，曹操如同往常一般到了，不過同曹操一同前來的還有一豐神如玉的偏偏貴公子，行走踏步間都有著一種溫文儒雅的氣息，就好似教授他識文斷字的先生一般，只不過眼前的人更勝他的那些先生。

“延益，倒是風雨無阻。”

“身體不便，無法遠游，這點樂趣要是失了，人生豈不是無趣。”

這番話，曹操聽之略微訝異，今日的陶應讓他覺得有所不同，反倒是他身邊的剛剛弱冠的年輕人手持折扇，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讓人好生親近。

“文若，這位便是陶幽州的次子。”

“原來是潁川荀家子當面。”

陶應起身當即躬身一禮，二人年紀雖相仿，但在士林中，二人的名聲卻是有著天壤之別，這位是誰，陶應心中當有數，能讓曹操如此，又字文若，在加上這等氣度，恐怕也只有潁川荀氏的麒麟兒荀彧了。

南陽名士何颙曾贊嘆荀彧為王佐之才，當得他如此驚嘆者，放眼天下恐只有眼前的這位了。

不過，幾年前，荀彧其父荀琨為避免十常侍迫害，恰巧中常侍唐衡上門提親，為他的女兒提親，荀琨順水推舟讓荀彧娶了唐衡的女兒，不過這件事一直讓士林詬病，若非潁川荀氏的名頭，以及荀彧少年成名才讓這事消弭于無聲中，不然恐怕將會讓荀彧難以在士林中立足。

陶應曾聽他父親陶謙提起過，這事似乎傳到荀家六子荀爽耳中，荀爽隱居在漢濱十數年，特地回到潁陰怒斥兄長荀琨是不是要毀了荀彧，只不過后來被荀彧攔下，此事不了了之。

神君荀淑六子荀爽，著有部經典，號為碩儒，士林中大部分士子皆為止嘆服，陶應也佩服荀爽這位碩儒，當年他蒙學時，聽聞其父陶謙出面欲荀爽教授，只可惜，荀爽為躲避黨錮之禍，躲在漢濱一躲就是多年，這事到后來不了了之。

“延益兄不必如此。”

如沐春風，大概就是面對著荀彧這種人。

“請入座。”

棋盤上，黑白子縱橫，棋盤上你來我往，陶應小心翼翼的應對著，不敢分心絲毫，反觀荀彧則開始慢慢的認真起來。

琴棋書畫荀彧自認是樣樣精通，不過論四技中，他最得意的乃是棋，如今見到對手，一時便是興奮。

大約到了午時初，大日高掛于中，秋風拂面而來，令人心曠神怡。

“我輸了。”

執黑棋入棋盒中，荀彧笑言道。

輸贏本是常事，荀彧未曾放在心上，能遇到對手酣暢淋漓下棋，才是荀彧所求。

“文若兄乃應平生所見之最。”

執棋入盒，陶應輕輕擦拭額頭上的汗，隨之朝著曹操笑道：“兄長，應曾聞十常侍封谞和張角有舊？”

言語落下，曹操為之色變。